【犇報‧第35期】馬英九的最後一哩路

                          (網路圖片)

        台灣社會四年一度的大選,總算在一片的祥和聲中落幕,過程中再怎麼入戲忘我,台上的主角都謝了幕,台下的眾生菩薩也只好士農工商各安其位。選戰中的戲碼雖說還是不出那幾手套路,但一生一旦內斂自抑的唱工身段,相較於過往的嗤牙裂嘴,還是有幾分令人可喜的文明。
        除了曲終人散不知所以的安排了「抵制HTC」那齣滑稽的安可曲,蔡英文一席散文式的敗選感言,不但安慰了綠營群眾,也為她未來的參政之路做了最好的鋪墊。

        此屆大選最引人入勝的,莫過於大老闆和小頭家們在最後一刻的粉墨登場,雖說不是出身政治科班,肢體稍嫌僵硬但卻咬字清晰,將一齣「九二共識」唱得珠圓玉潤恰如其分,贏得了近七百萬選民的滿堂喝綵。兩岸議題向來在朝野兩黨的對決中未曾缺席,但都了無新意。此番企業家們臨門一腳,將選戰主軸拉回到「兩岸關係和平發展」這個時代主題,也著實的讓宋楚瑜吃足了口頭,讓口才便給的蔡英文噤聲失語,更彌補了馬英九在「和平協議」上的進退失據。

        過去朝野各黨在兩岸問題上的路線分歧,與其說是對台灣前途的不同設想,不如說是各自被綑綁在自己所建構出的意識形態牢籠而不得不然。藍綠陣營的領導階層,做為冷戰時期美國所刻意栽培的現代化菁英,雙方在服膺美國國家利益的前提下,其「親美、反共、國家安全」的意識形態並無二致。若要勉強區分你我,也只能說是一個堅持老店新開,一個打算借殼上市,然兩者其實都緊抱著「中華民國」這塊老招牌,賣的是「維持現狀」的舊貨色。如今企業界從現實出發,從切身的利害出發的喊話,可以說是第一次為兩岸議題填補了具體的內容,提供了堅實的物質基礎。這一方面是來自於國際金融危機的催迫,也如實的反應了兩岸在產業上垂直分工,以及有賴民族共同市場來抱團過關的客觀事實。

        當前的國際環境險峻,資本主義世界體系因平均利潤率持續下降、西方國家信用擴張、國際熱錢四處衝撞而嚴重失衡,短時間也看不到復甦的跡象。不管是新自由主義全球化的崩解,或是美元霸權體系的衰退,還是將繼之而起的貿易壁壘,在在的都催迫著東亞經濟一體化以及人民幣國際化的歷史進程。從晚近東亞國家領袖訪問北京絡繹於途,大陸總理溫家寶先生宣布2012年將開啟中日韓自由貿易區協定的洽商,顯見「東盟10+3」的地緣政治區位格局已是不可逆轉的歷史必然。不管是因應國際局勢的丕變、尋求台灣產業經濟的出路、還是解決島內的貧富落差,解除兩岸因歷史問題所遺留下的敵對狀態,簽訂「和平協議」,為兩岸關係和平發展提供制度性的保障,不但是台灣社會長治久安的活水源頭,也是橫梗在馬英九執政當局面前不容逃避的歷史課題。

        歷史就像一條大河,它有它自己的方向,只有奔流到大海才能止息。四年的任期很短,但也可以很長。馬總統如果一如故往,每日絡繹南北奔走於競選之途,迷信數字看民調如翻黃歷,那麼,時間轉眼即逝,四年後這個社會所面對的挑戰恐怕更加艱鉅。但如果,馬總統能夠審時度勢,因勢利導,把握「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歷史機遇,在東亞一體化的趨勢下為兩岸的經貿結構整合奠定基礎,為遍體麟傷的國民生計創造契機,為兩岸關係的和平發展建立制度性的框架,那麼,四年的任期所能產生的影響就會極其深遠。

        蔡英文在敗選感言中向綠營群眾期約「下一次要走完最後一哩路」,而馬英九未來四年的總統任期,又何嘗不是其歷史功過的「最後一哩路」。展望未來,想見是充滿荊棘和曲折的四年,也是一個領導人最能夠展現他的智慧、勇氣和格局的四年。四年後,馬英九到底會是被拋落在歷史大河轉折處的淤砂,還是在河海交界處引領著前進方向的弄潮兒,就讓我們拭目以待。



facebook.com/chaiwanbenpost 

【犇報‧第34期】迎接2012,你們真的準備好了嗎?

                             (網路圖片)

        撕去桌曆上的最後一個頁面,正式的向2011年告別。身後的電視機傳來三組候選人不著邊際的相互叫囂,上演著盡是上個世紀老舊的政治戲碼。
         2012,這個馬雅文明古老曆法中的世界終點,就像是一串被詛咒的數字,在倒數計時的人聲鼎沸中迎面而來,在每個願意麻醉在跨年喜悅的人們的眉宇間,成為一抹時隱時現的陰霾。只不過,這一股隱然的黑氣並非來自於預言,而是來自我們所面對的殘酷的現實。

         一年前的今天,西方主流媒體無不充斥著樂觀的氣息:經濟危機已經結束!。的確,預期中的二度衰退並沒有到來,股匯市場仍然熱錢湧蕩,世界經濟再次回到了正常的增長和盈利模式。但是,絢爛的煙花畢竟短暫,開春後,美國聯邦政府高達13000億美元的償債高峰,以及相應而來的財政缺口,一下子就把世界經濟打回原形。

         
        回顧過去的ㄧ年來的世界形勢,大概只有「驚心動魄」這四個字足以說明。在中東,買不起麵包果腹的失業青年,在西方大國的直接干預或間接鼓動下湧向街頭,摧枯拉朽的把一個個執政超過30年的政治強人拉下馬來;在歐洲,從年初就洶湧四起的希臘、西班牙、葡萄牙,到盛夏暴力泛濫的英國、德國,直至初冬聲勢浩大的比利時、英國大罷工,一個個民選政府不分左右的相繼倒台;在美洲,「占領華爾街」運動從來就不曾間歇,號稱代表99%經濟上被剝奪的群眾,在警察暴力的「清理」下,正醞釀著走回校園,或將掀起1968年學生革命以來最重大的政治風潮。
        如果說,2008年由雷曼兄弟次貸危機所引發的資產泡沫,意味著由英美所主導的新自由主義全球化的全面崩盤,「國家」再度被召喚出來成為挽救市場失靈的最後手段;則2011年由希臘與「歐豬五國」所爆發的ㄧ連串的主權債務危機,正好說明了以德法為首的社會市場主義也面臨著解體的威脅,而危機的根源恰恰是來自於「國家」的信用擴張。
        上個世紀的中旬,西方世界為資本主義的陳疴舊疾提出了「福利國家」這帖靈丹妙藥,試圖通過國家資源的再分配,諸如擴大教育與醫療設施、保障失業與退休老齡人口的收入水平、加大兒童福利支出來維持它所承諾的繁榮美景。可惜,好景不常。從上個世紀70年代開始,世界經濟停止擴張並進入了至今我們仍然身處其中的長期停滯;美元體系也在71年底廢除了黃金兌換機制,開始了其作為世界霸權的長期衰落過程。沒有了持續性經濟成長,失去了穩定的世界霸權撐腰,「福利國家」作為一種解決方案,終究成為幻影。
        如今,「國家」正深陷在它自己所製造出來的重圍,我們所面臨的問題是,一方面由於工業平均利潤率偏低,加上西方各國濫發鈔票、濫行舉債,導致大量的貨幣資本無法著床而在金融市場橫衝直撞;另一方面,伴隨著美國霸權的日益衰退,區域主義興起,各國被迫採取緊縮政策,競相出口失業,新一輪的貿易壁壘正蓄勢待發。
        面對著2012年這樣險峻世界形勢,任何一個單一的經濟體都深知無法抵抗國際熱錢的突擊,也無力克服工業利潤停滯所帶來的嚴重的失業問題。從歐盟國家財政一體化的倡議,到金磚國家的金融合作協定,到晚近通過的「拉美‧加勒比海自由貿易區協定」,顯見各國政府面對危機莫不積極的拉幫結派,企圖抱團過關。反觀我們的政治人物,不但在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問題上躊躇不前,也無視於東亞區域經濟一體化的趨勢,一昧的停留在上個世紀的冷戰思維和孤立主義,不是在「親美保台」抑或「傾中賣台」的議題上爭論不休,就是大開競選支票,競相比賽「誰愛台灣」?
        要知道,我們所面對的或許不是一場衰退,而是一次蕭條。它可能是ㄧ次中長波段的循環谷底,也可能是ㄧ次無可抗拒的「滑坡」。面對著這張世界經濟的「病危通知書」,我們不得不問問我們的候選人,迎接2012,你們真的準備好了嗎?
 

【犇報‧第33期】美國是太平洋國家?!

希拉蕊強調美國在亞洲的軍事存在
                 (網路圖片)

        這個季節的歐洲,似乎沒有風景畫片上的那般美麗,落葉和飛雪鑲嵌在煙硝的背景下,一點也不詩情畫意。街頭上充斥著瓦斯和汽油彈燃燒不完全的氣味政客們少了雄辯滔滔,正忙著在國會打包;人們被銀行逐出家門,只因為他們選了一個失敗的政府,繳了一輩子稅金和保險的銀髮上班族發現,政府留給他們的負債竟然比退休金還要多得多。

        歐洲已是包袱,「重返亞洲」才是正途。APEC會議剛剛在夏威夷落幕,東亞國家峰會又在巴厘島登台,場面上的外交戲碼依舊是杯籌交錯,檯面下的政治角力半點也不得含糊。美國覬覦東亞這塊俎上肉早已不是甚麼新聞,相較於歐陸那塊烤焦了的牛排,有著世界近半數消費人口和三分之二外匯存底,經濟持續高速成長的東亞地區,更顯得肥美多汁。橫跨兩大洋的美國的表現極為搶眼,逢人就推銷TPP俱樂部(跨太平洋戰略經濟伙伴關係協定)的入場卷,卻獨獨漏發了邀請函給它最大的債主──中國大陸揚言要做「美國第一個太平洋總統」的歐巴馬知道,想要「重返亞洲」,而且不當老二,中國就是塊必須搬開的石頭
        有鑑於此,美國國務卿希拉蕊近日在《外交政策》雙月刊上發表題為《美國的太平洋世紀》的文章,揚言在未來的十年,美國要「把外交、經濟、戰略和其他方面大幅增加的投入鎖定在亞太地區」。她強調:「利用亞洲的增長和活力是美國的經濟和戰略利益的核心…亞洲開放的市場為美國進行投資、貿易及獲取尖端技術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機遇。我國國內的經濟復蘇將取決於出口和美國公司開發亞洲廣闊和不斷增長的消費基群的能力」。
        希拉蕊在撰文中詳細闡明了美國在東亞應當承擔的角色,她說:「我們必須開創一種有章有法,開放、自由、透明而公平的秩序」,而且,只有美國才有能力充當這樣一種秩序的開創者和維護者。因此,她主張在戰略上,要通過捍衛南中國海的航行自由、應對北韓的核擴散問題,以及確保東亞主要國家軍事活動的透明度,突出美國在亞洲的存在。也就是說,只有通過鞏固並擴大美國在亞洲的軍事存在(在日韓的五萬駐軍和在澳洲建立非永久性海軍基地),包括泡製朝鮮半島危機、東海大陸棚開發爭議、台海問題和南海主權爭端)來製造區域軍事緊張,才能證明美國在東亞安全事務的無可取代。
        問題是,存在是必須通過「占有」,才能表現自我的意志,而「占有」卻不能只靠主觀的意志表達,還需要得到客觀的承認,如果沒有亞洲各國,包括中國在內的肯認,所謂「美國的太平洋世紀」不過是一種童騃式的胡鬧而已。希拉蕊所謂的突出美國在亞洲的存在,說穿了就是在政治和經濟上「占有」亞洲的潛台詞,只有通過對亞洲的「占有」,美國才能在亞洲遂行它的意志,建構出一個為美國國家利益服務的政治經濟秩序。但是,冷戰時期,美國或可通過傲人的經濟和軍事實力來支配東亞的地緣政治格局,而今少了經濟這個物質基礎,再強大的軍事力量也不過是虛晃一招。
        21世紀不應,也不會只是美國人的太平洋世紀,是一個屬於所有愛好人類和平,強調合作發展、互利開發的國家,共同的「太平洋世紀」。
 

   


【犇報‧第32期】茉莉花怎會開在美國的家門口

主流媒體在「占領華爾街」運動中消音 

 

                                                (網路圖片)

        華爾街,從來就不是GPS衛星導航器上的一個普通的地理名詞,它是美國資本市場和經濟實力的象徵,向來都被視為是世界資本主義的心臟。
        華爾街股匯看板上的每一次起搏,在在都牽動著地球上每一處經濟節點的脈搏,它不斷地在為某些人創造著財富,但也不斷地在剝奪著其他更多數人的財富。貪婪與瘋狂,似乎是上天專門為華爾街設下的魔咒,彌漫在它的每一處空間。

         
        現在,華爾街有一處名叫祖科蒂 (Zuccatti) 的公園,正被數以萬計的各色「螞蟻」所盤據,他們來自於全美各地,行業背景都大不相同,半數以上是30歲以下的失業青年。之所以稱之為「螞蟻」,是因為,他們個別分散開來都很脆弱,紐約入秋後的第一場寒流就足以凍僵他們的軀殼,但是它們聚合起來力量又很大,飢餓讓他們足以吃下紐約証卷交易所前象徵資本主義繁榮昌盛的「銅牛」。

        主流媒體向來都對這種發生在美國境內的小打小鬧嗤之以鼻,要不就是視而不見,要不就調侃他們是「只考慮眼前利益的膚淺之輩」,是一群「無所事事、癡心妄想的傻子」。紐約時報在一篇報導裡更戲稱這群抗議人士是在「參加嘉年華會,置身於街頭劇場」。在它們眼裡,沒有蟻后的蟻群,數量再多也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沒有組織、沒有統一的政治訴求,就沒有什麼現實意義。
        但真實的世界是,這場名為「占領華爾街」的運動,不僅出人意表的活下來了,而且蔓延到美國境內的150多個城鎮,並且跨過兩大洋,在全球25個大城市中餘波盪漾。一時間,「我們代表99%」、「華爾街要為一切危機負責」、「將金錢踢出選舉」、「要工作,不要戰爭」、「終結資本主義」等挑戰美國現行政經體制和世界秩序的口號,鬧得震天嘎響。
        一直以來,美國媒體都鍾情於報導發生在第三世界國家(特別是中國大陸)的街頭抗爭,一貫惟恐天下不亂的亢奮。鏡頭向來都對準著當地政府和警方的舉措,一往情深的蒐羅著所謂鉗制民主、震壓人權等違反「普世價值」的證據。還記得發生在年初,那場讓美國駐華大使洪博培(Jon Huntsman)幾乎淪為笑柄的「中國茉莉花」革命嗎?美國媒體熱衷於插手別國事務,不惜添油加醋、造謠抹黑、移花接木的表現,早已是國際社會的「常識」,只是,這一切好像這並不適用於美國。
        實際上,美國的媒體向來都是所謂美式民主和生活方式的捍衛者。他們把美國的政經體制描繪成一種現代文明的象徵,是一種普世價值,具有不可逾越的先進性,但卻對支配著美國政經體制的軍工複合體,和充斥著權錢交易的華爾街金元帝國充耳不聞,他們從未對華爾街的金錢遊戲做出反省,反而竭盡所能的為它辯護,一旦發生像雷曼兄弟事件所引發的金融危機,只要把它栽贓給假想敵,指控中國政府操控人民幣匯率進行不公平貿易,就可以轉移國民情緒。
        此次「占領華爾街」運動,當然不是一場翻天覆地的革命,他們當中的許多人、絕大多數人,要的不過是一個足以安身立命的工作而已。但是,它卻足以招喚起許多人對過去的記憶和對未來的想像,也直接了當的將美國政治經濟體制的弊病和社會階級矛盾暴露在世人面前。在事件中,美國主流媒體之所以一如既往的,表現出泰山壓於頂而面不改色的「政治正確」,恰恰是揭露了其為資本服務的本質和功能,戳破了它向來標榜所謂「新聞自由」、「客觀公正」的假面具。說穿了,資本才是媒體真正的老闆,而不是監督的對象。華爾街是美國資本主義制度和金融體制的象徵,「佔領華爾街」就是要造它的反,美國的媒體怎會傻到去為它助威吶喊?




【犇報‧第31期】馬英九會不會打敗馬英九

  
一旦深藍群眾在大選中持續的消極,馬英九的連任之途,
將是前景堪虞。(網路圖片)

        2008年3月,馬英九先生在台灣社會一片反台獨和反貪腐的熱切盼望中,以超過200萬票的絕對優勢入主凱達格蘭大道;2011年9月,為政不俗的馬吳配卻僅以個位數的民調差距,在宋、蔡兩組人馬的夾擊下匍匍於連任之途。
     
        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政治人物面對如此流水般的民意惶惶可知,興嘆之餘,上焉者終日緊抱滾動民調,讀數字如翻黃曆,言語行止莫不自囿於此;下焉者,未問蒼生先問鬼神,逢山必拜神籤靈卜,錯以天意為民意。

        平心而論,橫梗在馬英九連任之途的障礙,既非是蔡英文的民粹挑釁,也不是宋楚瑜的兄弟鬩牆,如果台灣社會不存在著一股「對馬英九不滿、對民進黨不放心」的民氣,宋楚瑜也不會有可趁之機。過去數年來,馬英九為了解消國民黨的黑金包袱,刻意的與黨內大老和地方派系劃清界線,甚至自我解消了地方黨部的基層動員機器。雖然幾經挫折後,目前以馬英九、吳敦義、廖了已所代表的府院黨三角結構,意味著國民黨技術官僚、催台青與地方派系三大系統的和解與合作,但其間隙已深,能否喚起地方群眾的熱情,還有待考驗。加上,以眷村和都市外省二代為主要成分的深藍群眾,對於馬英九為了討好泛綠選民,遲遲不肯與李登輝的本土化路線切割,在兩岸政治關係上又自我設限,長期已經累積相當程度的不滿情緒,一旦他們在大選中消極,馬的選情必然受到衝擊。
        因此,馬英九競選團對當前最可依靠的,不是馬英九本人日漸衰退的媒體效應,而是日見成效的兩岸經貿政策。金溥聰近日在訪美期間,貿然丟出兩岸簽屬「和平協定」的議題,不能不說是下了一首好棋。辜不論金溥聰本人在落實這個議題上的誠意有多少,如果馬團隊未來能夠將的選舉主軸升高到「兩岸和平協定」此一高層次的政治性議題,至少可以達到將宋楚瑜邊緣化、讓蔡英文進退失據的戰略性效果。
        2005年連胡五點共同願景,基本上已經擘畫了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進程與框架,而「和平協定」的簽定可以說是在最終實現民族統一的前夕,兩岸之間最高的政治形式。一旦國民黨以此為選戰主軸,宋楚瑜絕對提不出更具進步性、現實性的兩岸政策,必然大幅度的削弱宋參選的正當性,不但會喪失他在深藍的群眾基礎,更有可能激起深藍群眾的危機意識,反過來促進成了的泛藍的大團結。
        反觀,民進黨在後陳水扁時代最大的困局,來自於經濟基礎與意識形態的矛盾。蔡英文一方面基於兩國論的定見,一方面也為了照顧到台獨群眾的感情,面對當前兩岸經貿相互補充,相互依賴的事實,仍然必須負隅頑抗。考察近日公布的「十年政綱‧兩岸經貿篇」和「國家安全篇」,可以說是乏善可陳,仍然不脫「台灣前途決議文」的窠臼。如果國民黨能夠勇敢的以「和平協定」作為選戰主軸,蔡英文戰與不戰都將陷於被動。
        這對於一向以主導選戰議題見長的民進黨來說,不能不說是個危機。
        因此,對馬英九的選情而言,成敗不決定在宋楚瑜,而決定在於馬英九本身,所謂「勝人者力,自勝者強」,馬英九只有超越馬英九,才不會被馬英九打敗。如果馬團隊投鼠忌器,不敢將選戰主軸鎖定在「兩岸和平協定」,藉由兩岸議題來拉高藍綠對決的緊繃氣勢,那麼,宋的參選就只剩下一個簡單的數學問題。
        畢竟,誰也不敢保證宋楚瑜會知難而退,或者,得票率不超過5%(也就是60萬票)。那麼,一旦深藍群眾在大選中持續的消極,總投票率低於70%,馬英九的連任之途,將是前景堪虞。





【犇報‧第30期】社評


誰跟蔡英文有共識?

                             (網路圖片)
        在許多人的生命過程中,或多或少都有與各式宗教事務相接觸的經驗,儘管這些零零總總的各式宗教在教義、儀軌與修習法門上不盡相同,但總不約而同的建構出一個神(上帝)所統治的完美的天國,既做為人的世界的不完美或苦難的補充、又作為人的精神世界普遍願望的依歸,通常,我們把它稱之為「天堂」。

        但是,總有那麼一刻,我們或許都曾困惑過,為什麼表現在東西方文學、 藝術與電影中的天國(天堂),除了一恁的煙霧嬝繞,竟是空無一物的抽象。正如西哲斯賓諾莎所說:「規定就是否定」(determination est negatio ),對於具有無限性的實體(如天堂)來說,在質上對它的每一種確定,都必然意味著對其無限性的限制,因而意味著否定。當然,天堂是不允許否定的…。
        這些年,台灣的政客們似乎也熱衷的玩起這種「天堂遊戲」,「愛台灣」就是一個絕佳的案例。不管現實的苦難有多少,生存的壓力有多大,前方的道路佈滿多少的荊棘,「愛台灣」就像是一句指向「永生彼岸」的咒語,是通往永恆、潔淨的神的國度的必由之徑,更是天堂「選民」的身份判準(要愛台灣才是台灣人)。至於「台灣」是什麼?什麼才是「愛台灣」?由誰來作最後的裁判?一應闕如。反正,那是上帝的事情,不可說。
        近日來,蔡英文在做為其競選政策主軸的「十年政綱.兩岸經貿篇」,提出用「台灣共識」來取代「九二共識」論點,正與此有異曲同工之妙。所謂「台灣共識」這種全稱式的謂語邏輯,妙就妙在其「將自身與自身等同」,排除台灣內部所存在的階級、種族、性別、文化與意識形態等等的差異,因此就不需要為「台灣共識」填充任何的內容,提供具體的規定。也恰恰是因為沒有規定性,因此所謂「台灣共識」才具有不言可喻的強制性,就像「天堂」般地不容否定。
        問題在於,想像的天國永遠無法取代現實的王國。蔡英文及其扈從們所一手精心擘畫的「台灣共識」,作為神的國度的主觀幻想可矣,擺放在中美台各方勢力現實的角力下,就無可避免的顯得一廂情願而窘態畢露。首先, 既然要處理兩岸關係,就不能拎著手絹、自顧自地跳起了探戈獨舞,蔡英文一方面既否定「九二共識」的存在,一方面又自相矛盾的想要繼承以「九二共識」作為前提的ECFA。先不說國台辦發言人楊毅在靜默了一天之後,以罕見嚴厲的口吻重申:「沒有九二共識,就沒有兩岸協商」的基調,就連國民黨陣營也由馬英九親自領軍,引經據典的說明「九二共識」出處,以及近三年來以此為基礎進行兩岸協商的15項具體成果。至於,民進黨陣營向來念玆在玆的美國老大哥,基於美中關係的戰略考量,早將兩岸經貿的正常化和制度化,視為是有利美中台新三角關係的必要成分,並不願對「九二共識」做出表態,僅強調兩岸問題要「和平」解決。
        更令人尷尬的是,來自敵對陣營的批判自屬意料,但來自綠營內部的不買帳與批評就更令人困窘。「新興民族」的起草人郭正亮首先發難,質疑所謂「台灣共識」整合不易,將為兩岸關係發展帶來不確定性;台獨大老辜寬敏日前也開砲認為蔡英文「和而不同,和而求同」沒有內容;就連陳水扁辦公室前主任陳淞山也斷言,「十年政綱」的政治方向是「守成有餘、開創不足」的空心政見。
        蔡英文所謂的「台灣共識」,看來,也只有她跟她的上帝有共識。





[犇報‧第29期] 隨著政治人物起舞,選民終將失去自由

                                  (網路圖片)

        自從1998年李登輝強行「凍省」,逼著時任省長的宋楚瑜自廢武功以來,國親兩黨的分分合合不但糾結著政黨領袖們的恩怨情仇,也牽動了島內政局的發展。近日來,更由於宋主席揚言在2012年大選中絕不缺席,搞得滿城人聲沸揚,為原本晦暗不明的選情平添了些許想像。

        政治人物在翻雲覆雨之際,本就把黎民百姓視為芻狗,「民心向背」換算成一張張選票的數字管理,不過是上位者權力天秤上的人肉砝碼而已。西方大哲盧梭在《社會契約論》(The Social Contract)一書中早有明訓:「英國人民相信他們自己是自由的,這真是個天大的錯誤;他們只有在投票選舉國會議員時,才是自由的;一旦選出國會議員後,英國人民就變成奴隸了,變得一文不值。」
        在盧梭看來,任何以個人、集團利益為基礎的結社都是戕害公意的行為。以政黨政治為核心的代議政體,通過投票行為所產生的多數意見並不能反映以公共幸福為依歸的公意。當人們感覺到個人和小集團利益的時候,社會團結的紐帶就鬆弛了,這時為了維護集團利益,人們喪失了羞恥心,他們是小社會的好成員,但卻是大社會裡的壞公民。
        平心而論,政黨之間基於黨派利益的合縱連橫,放諸四海早已是今日西方代議政體的陳疴舊疾。競合之際,親民黨作為一個以選舉為標的的政治團體,為了自身的利益而決意投入立委選舉,乃至於宋主席老馬伏驥意欲競逐大位,非但是無可非議,也絲毫未背離政黨政治的分際。更何況,假若立法院能夠出現一個主張鞏固兩岸關和平發展大局的政團,藉以牽制國民黨當局不再為了討好泛綠選民而朝向「本土化」傾斜,甚至在攸關國計民生的兩岸關係上躊躇不前,也未嘗不是美事一樁。
        只不過,親民黨此舉之所以引發大眾側目,一方面是就其大政方針,國親兩黨並無二致,兄弟鬩牆實在是令愛之者情何以堪。更重要的是,就泛藍選民而言,歷經了二十年李、扁毀憲亂政、黑金貪腐的切膚之痛,他們所希冀的是一個團結泛藍以共同面對來自綠營的挑戰,尤其是以「天王伺側、貪腐回朝、民粹狂囂」的主要特徵的蔡英文競選團隊。
        國親兩黨本就系出同門,馬宋兩人皆出身技術官僚,非但是不折不扣的「蔣經國學校」前後期的畢業生,更是冷戰時期美國培植現代主義政治菁英如假包換的在台樣板。不管是宋省長的「全省走透透」,還是馬主席的 Long Stay,無非是在上位者刻意彎下腰來的「親民」之舉,是參揉著東方式家長權威與西方菁英政治的牧民心態的選舉身段。兩者若要勉強一分軒輊,也不過是前者多了一分堅持改革的清介剛直,後者更懂得分利天下而顯世故圓融,如此而已。
        縱觀十多年來國親兩黨的幾度分合,既不能說是左右之分,也絕不是統獨之辨,立基於較計天下惠澤民生的捨我其誰少矣,更多的是關乎個人榮辱與權位競逐的小打小鬧。台灣人民每天看著政治人物們不甚入流的肥皂劇碼,稍一不慎就要淪為政黨領袖們快意恩仇的活動佈景,是冷眼旁觀也罷,還是隨喜隨悲亦可,反正你我皆要為此付出代價。無怪乎,先哲盧梭早在二百多年前就苦口婆心的告誡說:

        「在自由的短暫片刻,人民這樣地揮霍他們的自由,就註定了他們終將失去自由。」




[犇報‧第28期] 天王復辟、貪腐回朝、民粹亂舞

        這一陣子,善良的台灣人民又開始睡得不那麼安穩,夜裡總要隨著時事的發展而驚醒個一兩回。從蔣為文事件、到蔡英文的競選團隊,到皇民派大老揚言在大選後要拘捕馬英九…恍惚間,莊國龍、杜正勝、金美玲這些阿扁執政時期的民粹噩夢,好像又換了一副皮囊再次徘徊在台灣的上空。原以為民粹政治就像出麻疹,雖然有致命的風險,但一經痊癒就可終生免疫。可是隨著2012年大選的腳步越來越近,看起來它更像是流感病株,隔些時日,就要換個面目再來一次。

        2008年後,沒有派系背景的蔡英文,在陳水扁台獨冒進、貪污腐敗的危機中,在四大天王隔空鏖戰、大小官員紛紛落網、地下電台群魔亂舞的低糜聲中,以一介學者、技術官僚的清新形象,穿著一身低調簡約的中性套裝,引領著一群年輕力壯的學運世代幕僚到處攻城掠地,既鞏固了綠營的基盤,也在外界無從探知的巨大力量的推手下,儼然成為派系共主,進而揚起逐鹿大位的雄心。一時間,從祖坟到家世,從專訪到專輯,一個新的造神運動日囂塵上,在在威脅了馬英九的連任之路。
        但是,從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十年政綱」、晦莫高深的「兩岸政策」,到晚進出爐「天王隨侍在側,貪腐班師回朝」的競選團隊,蔡英文銳意革新的務實路線,頃刻間變成了面目模糊的選舉巧門,執意與陳水扁劃清界線的派系共主,一夕間淪為派系分贓的現實政客。台灣推行「一人一票、票票等值」的美式民主,最可悲的也是在這裡,在「兩黨共治、藍綠不過半」的政治格局下,少數的激進派就足以左右大選的結果,從而裹脅了朝野政黨的兩岸政策。原因很簡單,就民進黨而言,有了台獨基本教義派的支持未必能夠當選,但是少了他們的支持就肯定要落選。
        作為2012年即將代表在野黨角逐大位的政黨領袖,我們不免要直問蔡主席,如果說「清廉執政」是你對台灣人民的政治承諾,那麼你的競選團隊為何又復辟了阿扁貪腐的共犯結構?既然你在兩岸政策上提出所謂的「和而不同、和而求同」,那麼,馬英九主張以「主權互不承認、治權互不否認」為主要內涵的「一中各表」,算不算是「和而不同」而得到你的肯認?同樣的,大陸當局倡議把握兩岸和平發展的歷史機遇,擱置爭議、共創雙贏,逐步實現民族的和平統一,是否也稱得上是「和而求同」而得到貴黨的認同?
        台灣社會用了20年的經濟停滯為代價,經歷了族群對立、民粹狂囂的痛苦擠壓,好不容易在近年來因為兩岸的互信和理解,在島內族群的和解與合作之下,爭取到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契機,也逐步實現了人民內部的和諧與共榮。我們衷心的企盼蔡主席在派系妥協的權力盤算中,在民意操弄的政治口水之外,能夠靜下心來,說清楚,講明白,讓善良勤奮的台灣人民能夠做個好夢,睡個好覺。

[犇報‧第27期] 簽署兩岸和平協定,不做美國戰略棋子

        大陸人民解放軍參謀總長陳炳德應美軍參聯會主席邁克爾‧馬倫的邀請,5月中旬率領三大軍區四大兵種的高級將領赴美進行為期八天的軍事訪問。這是解放軍總長在時隔七年後再次訪美,旨在推動建立相互尊重、合作互惠的中美新型軍事關係,並就維護亞太地區的和平與穩定,以及反恐、護航、維和等問題廣泛的交換意見。
        不可諱言,中美兩國要真正發展出相互尊重、合作互惠的新型軍事關係,首先就要克服美國假藉《與台灣關係法》持續並擴大對台軍售的問題。臺灣問題涉及到中國領土與主權的完整,是中國不可讓步的核心利益。雙方如果在這點上不能夠相互理解、相互認識、相互尊重,必然為中美關係的發展,乃至於區域和平的局勢帶來不可掌控的變數。

        因此,陳炳德在與美軍參聯會主席馬倫連袂舉行的記者會中強調,解放軍在台灣沿海「只有駐防部署,沒有作戰部署,也沒有導彈部署」,美國執意擴大對台軍售勢必影響兩國關係的正常發展。隨後,陳炳德更語驚四座的指出:「美國制定的《與臺灣關係法》實際上是干涉中國內政的一個法律,用美國的一個國內法管其他國家的內政事務,說得難聽一點,就是太霸氣了。」
        陳炳德的這種說法,一語道破在台灣問題上華盛頓當局的兩面手法:在有求於中國的情況下,向來不吝一再重申尊重「一個中國」原則,並支持兩岸問題的和平解決,但在涉及對台軍售方面便雙手一攤推給美國國會,以遵守《與臺灣關係法》來做為搪塞的藉口。對於美國這種兩面手法和霸道的片面干涉主義,稍有國際戰略常識的人早已司空見慣,陳總長此言之所以引起國際媒體的重視,並不是在於它揭發了甚麼,而是在於它意味著甚麼?作為中國解放軍的高級將領,在美國境內,當著對方的軍事首腦指名道姓地批評美國「霸氣」,非但罕見,實屬意義深遠。
        事實上,台灣問題一直是美國用來牽制中國和平崛起的戰略的棋子,其目的在於製造海峽兩岸軍事對峙,一方面引誘大陸投入寶貴資源進行軍備競賽,延緩中國實現現代化建設的進程;二方面又以安全防衛為口實,強迫台灣當局繳納「貢賦」,藉以消化美國過期的軍品,變相為美國軍需工業進行財政挹注。據統計,30多年來,美國以《與臺灣關係法》為口實,前後對台出售武器達二十多次,總金額高達400多億美元,單單就2008年、2010年兩次對台軍售就高達128億美元,近日還倡議出售改良型F16戰機和價值4.3億美元的艦射魚雷系統給台灣軍方。
        美國作為一個超級強國,要保持在全球範圍恣意妄為的行動自由、要操控全世界的重要資源和貿易孔道,就要防止任何國家驟然崛起,挑戰了它的區域或全球戰略利益。60年來,表現在中美關係上,從「圍堵中國」到「聯中制蘇」,乃至於今日的「中美戰略夥伴關係」,不過是與美國國家利益與綜合國力相適應的戰略轉移而已。而台灣作為美國東亞戰略上牽制中國的馬前卒,其戰略作用當然也隨著美國國家利益而沉浮不定。
        從歷史上來看,作為美國這種霸權國家的戰略棋子,舉棄之間向來無關乎道義,更與正義沾不上邊,說穿了還是美國國家利益使然。遠的不說,單就「9‧11」後美國推行國際反恐戰略以來,從薩達姆、賓拉登到格達費,哪一個不是在冷戰時期美國刻意扶植來制衡世俗化回教政權崛起的馬前卒,又哪一個不是在後冷戰時期為維護美國石油利益而欲梟其首,成為美國反恐戰略的犧牲。
        30年來台灣島內藍綠兩黨多少政治人物,之所以時而竊喜,時而大悲,徘徊在中美戰略關係夾縫中而遑遑不可終日,正是對於美國外交政策上的現實主義缺乏認識,也是對於民族根本利益缺乏自覺的結果。面對當前兩岸和平發展的歷史機遇,要擺脫中美關係實緊時鬆,相互依存又時而對抗的循環怪圈,要少買一點凱子軍購,為子孫避戰禍於萬一,台灣當局應該從自身的發展出發,從民族的根本利益著眼,早日與對岸簽署「和平協議」,以消彌美國霸權利益遂行的口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