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犇報‧第35期】2011年大陸最夢幻的寫實片

<鋼的琴>

陳嬌娥
陳桂林在簡陋破落的家,用紙板畫出鋼琴鍵,讓女兒空彈。

        投資五百多萬,沒有巨星陣容,連唯一的卡司秦海璐都是友情演出的小成本電影《鋼的琴》,在公映之前,已被譽為2011年度口碑第一片,主演王千源更是憑此片奪得東京電影節影帝殊榮,導演張猛也獲得了上海電影節最佳導演獎。

        這樣一部連獲大獎的影片,劇情並不複雜。一位生活落魄的父親為了能讓女兒留在自己身邊,與一群窮哥們一起,用廢舊鋼鐵為女兒打造了一架鋼琴。劇情簡單,情感豐富,不需要大卡司跟大場面,同樣引起觀眾的共鳴。
窘迫與富有
        窮與富,是《鋼的琴》一開始便為觀眾展示出的矛盾和衝突,故事由此展開。
        衣衫簡陋的陳桂林和穿著光鮮時尚的美貌妻子站在蕭條的舊廠房前談離婚、爭孩子,三兩句話便引出了後面的故事。為了體現陳妻移情大款的不義,影片還通過陳桂林的牢騷,說出了那位從頭至尾都未出鏡的大款的身份:一個賣假藥的騙子。至此,陳妻的行為理應被觀眾唾棄,但當銀幕上出現了陳桂林那個簡陋破落的家,出現了他用紙板畫出鋼琴鍵讓女兒空彈的畫面時,觀眾的情感又陷於糾結。她是一個母親,想為女兒謀取更好的前程,而貧窮的陳桂林,這是觀眾所能體會的。由此,不論他們的女兒小元將來是「跟著後爹賣假藥」還是「跟著後媽賣唱」,都有一種無言的悲情隱藏其中。
        電影形式感濃烈,情感飽滿得像鋼水一樣四濺,雖然表現的是困境中的小人物,但也沒有刻意販賣苦難。嫌貧愛富的陳妻在一開始被觀眾鄙視,然而過了不久,就有觀眾體諒她的無望。對於男主人翁陳桂林,有人為他的執著落淚,但也有觀眾說︰「情感上,我是向著他的,但理智地講,他把女兒硬留在身邊,也不合適。」

笑噴與淚奔

        《鋼的琴》被冠以「喜劇」頭銜,但如此糾結沉重的主題,細節上處理得再幽默,也是含淚的幽默。

        影片伊始即有笑點,陳桂林的街頭小樂隊激昂地在雨中演奏《三套車》,奏至一半,觀眾才知這是他們受雇演奏的「送葬曲」,雇主嫌《三套車》太悲,怕故去的老人聽了「走不動」,陳桂林當下改了曲子,換奏《步步高》,於是,喜氣洋洋的樂聲中,出現了麻衣靈堂的場景,畫面充滿反諷意味。陳桂林的一個窮哥們兒打幾毛錢一局的麻將還出老千,被三個女牌客發現後窮追不捨,惹得觀眾大笑不止。在詮釋父愛的過程中,荒誕的黑色幽默場景接踵而至,觀眾在笑到酣暢淋漓之後,卻又陷入了沉重的反思。

        笑噴之外,更有淚奔。一個窮哥們兒的女兒被小混混欺騙後懷孕,哥幾個操起家伙出去找到了他,但面對這個小流氓時,那位手握鋼條的父親卻放棄了行動,他默默地轉身,離去。當那個凝聚了傷心、憤怒和包含著善良、忍耐的背影出現時,許多觀眾就打開了淚的閘門。

        觀看《鋼的琴》,觀眾們一忽兒大笑,一忽兒又淚流滿面。可貴的是,影片在涉及懷舊的惆悵和現實的無奈時,避免了廉價的煽情,而是採用了黑色幽默的手法,使觀眾始終以較為興奮的狀態接收劇情信息,卻又能在內心掀起漣漪。

小人物的尊嚴與命運

        影片以陳桂林父女為主線,折射的卻是一群小人物的生活。

        在工廠倒閉、工人下崗這個社會狀態下,一群原本「我們工人有力量」的大男人陷入困境,卑微地活著。陳桂林決定造鋼琴的事,使他們心中沉睡的尊嚴被喚起,他們義不容辭地加入進來,既是為哥們兒而戰,也是為自己而戰,辛酸悲苦的生活讓他們過得有滋有味,即便造鋼琴這樣看似完不成的任務,也是以K歌的形式拉開序幕,幽默又有激情,仿佛在告訴那些從不關注他們命運的人,盡管他們落魄,但心中的夢想卻從未死去。

        陳桂林的哥們兒中,有的為了生存做過違法之事。例如季哥,他從事廢品回收業,他為陳桂林造鋼琴提供場地、廢料,自己還加入其中幹得熱火朝天。就在鋼琴快造好時,他卻因為銷贓被警察帶走。走時,他的背影有一份安然,因為他在造琴中的工作已經完成。

        這是一曲老工業區的凋零挽歌,也是幾個失落的小人物重拾尊嚴的讚歌,在觀眾眼中,那些舊機器和破廠房儼然另一位靜止的主角,片中的男人們則很像工廠裡無聲的機械,被人遺忘卻依舊錚錚有形。陳桂林的那些哥兒們,有的受生活所迫做過違法之事,但觀眾卻不願苛責。有人認為,季哥雖然因為銷贓被拘,但他離去時的身影,卻又蘊含著一種高大的力量。

現實磨難中的生命光輝

        鋼的琴,是貫穿影片的象徵符號,它因陳桂林夫婦爭奪女兒而引出,因女兒稱誰能給她一架鋼琴就跟誰而誕生,它的造成與否一直牽動著觀眾的心。然而電影演到後面,這架鋼的琴能否造出來,小元是否能夠留在父親身邊,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了。重要的是在這個過程中,參與者們獲得暗淡生活中的一抹夢幻曙光,這架鋼的琴猶如一台時光機器,引領他們重回往日的強大和榮耀,這種感覺,對他們而言,是太過久違的體驗。

        正因為此,電影結局避開了單薄的煽情和殘酷的現實,當小元坐在鋼的琴面前,彈出一段琴聲有些嘈雜但音調卻相當準確的曲子時,影片便以一個無結尾的開放式結局結束。陳桂林的婚姻問題,女兒的歸屬問題,統統化做無言的結局,讓觀眾去體味與猜想,因為結局如何已無關緊要,影片已傳達出,一群小人物在現實的磨難所彰顯出的生命力量!

大時代的群像

        《鋼的琴》令人想起黑澤明的市井電影,他在探討深刻主題時常常會用生動有趣的情節來表現。這並不是說《鋼的琴》達到了黑澤明的高度,但能夠成就這樣一部深刻又幽默的電影,亦屬難能可貴。《鋼的琴》還令人想起賈樟柯的《二十四城記》,賈樟柯曾說︰「越老的工人越在維護那個體制,絕不是他對這個體制沒有反省,沒有批判,而是他很難背叛他青春時的選擇。」對於有過那段記憶的觀眾而言,觀看《鋼的琴》,會是一種既親切又心酸的感受,對於無此經歷的人,一樣會感同身受,就好像很多觀眾雖然不是山西人,但在看賈樟柯的《小武》和《站台》時,一樣會內心共鳴。

        其實,影片從父愛出發,談的絕不僅僅是父愛。從個人到群像,從個體到時代,《鋼的琴》簡單背後蘊藏了驚人的能量。當工廠的巨大煙囪倒下,就預示著一個時代的遠去,主人翁陳桂林,還有無數消失在背景裡的下崗工人們,他們終究要迎來另一種生活。未來的生活會更美好嗎?沒有人知道,但《鋼的琴》至少為這個時代的變遷,留下了一個發人深省的紀錄!(資料來源:天山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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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犇報‧第33期】掐住麻筋的失戀學教程

《失戀33天》讓你解氣會心 


李星文

          失戀33天劇照     (網路圖片)

      【編按】由滕華濤導演,文章、白百何主演的「治癒系」愛情喜劇電影《失戀33天》於11月8日在大陸上映以來,4天票房過億(人民幣),一周後票房突破2億,目前仍在大陸持續熱映中…

        中國影市似乎進入了「羚羊掛角,無跡可尋」的時代。誰都沒想到:一部投資不足千萬元(人民幣,以下同),沒有大明星、大導演助陣,嚴重不被看好的愛情片《失戀33天》,能成為2011年冬天裡最熱的一把火。

        我是在兩個月前聽說了「仙賤組合」。當時心頭納悶:仙劍不再「奇俠」,改而犯賤了?這個草根狂歡的網路時代,真是無所不搞。繼而知道這是滕華濤導演的「治癒系」電影《失戀33天》中的男女主角,「仙」是白百何扮演的失戀女孩黃小仙,「賤」是文章扮演的閨中男性密友王小賤。可是又多了一問號:什麼是治癒系?電影看完了大致明白:故事的推進就是黃小仙療傷的過程,從打碎一段愛情到修復傷痕並萌生新的愛情跡象,大約花了33天。

        每個人都要失戀,不失戀的孩子長不大。每部愛情片都要失戀,不失戀的愛情沒看頭。那為什麼是《失戀33天》,能在《猩球崛起》和《鋼鐵擂台》兩部高品質好萊塢大片的夾擊下,取得了四天票房過億、周票房直取兩億的佳績呢?

一本成功的「失戀學」教程

        對於中小成本電影來說,要想在商業院線中取得成功,僅憑熱血和誠意是不夠的,你必得捏住某群觀眾的麻筋,讓他們看了海報、聽了議論就失去抵抗力,心甘情願地被俘獲進影院。《失戀33天》就是一部這樣的電影:它是自圓其說的,對人生和愛情進行了獨到的思考;它也是與地氣接壤的,扭捏搞怪間說服和感染了觀眾。

        《失戀33天》是一本成功的「失戀學」教程。愛情片從來都不是影市裡的稀罕貨,但誰都怕給觀眾添堵,誰都想圖個吉利,敢於把「失戀」招牌掛在片名裡的很罕見。所謂「富貴險中求」,電影敢於「失戀」,觀眾就敢於買單。愛情永遠不只有甜蜜的滋味,如膠似漆和死去活來是這枚硬幣的兩個方面。甜蜜的愛情都是一樣的,失敗的愛情卻各有各的不幸。

        《失戀33天》如實呈現了一個人失戀之初的慘狀:得知真相如遭炮烙,見到情敵鋼牙咬碎,低聲下氣意圖挽回,好夢不再覆水難收。片中充滿質感的細節,反其道而行的金句,出其不意的喜劇效果,失戀中和失戀過的人都能感同身受。但影片沒有停留在愁雲慘霧中動彈不得,也沒有沒心沒肺地轉入下一場周旋,而是讓黃小仙開始了自我反省。

當新女性碰到小男人

        現代文明社會的重要標誌是:女性的家庭和社會地位大幅提升。中國經歷過「婦女能頂半天天」、「誰說女子不如男」口號震天的時代,現在又進入了「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和「太太樂」、「氣管炎」(妻管嚴)的時代,經濟獨立的女性固然高昂著頭,經濟不獨立也可以掌握家庭的經濟大權。在城市白領家庭和戀人關係中,女性普遍居於主動和主導地位,男性往往以「唯馬首是瞻」為最高綱領。影視中都很起勁地表現這個,沒有誰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失戀33天》反思的正是這種慣性:自尊大於天、永遠站在原地不動的黃小仙,耗盡了男友陸然全部的熱情和耐心,於是「這段感情裡,原來我們勢均力敵,結尾處統統慘敗,我毀掉的,是他關於我的這個夢想;而他欠我的,是一個本來承諾好的世界。」作為負心郎的陸然,遭到王小賤當面羞辱,觀眾看了解氣。作為受害者的黃小仙,開始痛定思痛的懺悔,觀眾必能會心。

        時間是治癒情傷的良藥,朋友是對抗失戀的藥引子。黃小仙能夠走出陰霾,王小賤居功至偉。眾所周知,王小賤是一個品相偏賤的男人:善於翹蘭花指,有事沒事就補妝,包包掛在胳膊上,牙尖嘴利不饒人。沒錯,這一類男人的學名叫:娘娘腔。在商業電影中,娘娘腔是一劑搞笑靈藥,不管古裝時裝,只要貼上這張狗皮膏藥,定會笑倒觀眾。通常導演對娘娘腔的使用僅此而已,沒有誰真的關心他們的內心。《失戀33天》固然也有用娘氣惹笑的用心,但王小賤很快就煥發出人格魅力:他是真爺們,挺身而出為閨中密友出氣。他是真男人,表白愛情時既不遲疑也不客氣。這是一個全新的銀幕人物,這是小男人面向世界的一聲怒吼,是娘娘腔發抗歧視的一聲號角。看完了你會覺得,人家那不叫娘,那只是細膩和貼心。

一個正在崛起的觀影群體

        《失戀33天》與《鋼鐵擂台》正面PK。開始影院經理們習慣性地看重好萊塢大片,《鋼鐵擂台》占據了排片優勢,可是《失戀33天》無論是預售票房還是開盤成績都高高飄揚,很快就反客為主,成為影市裡的主導者。

        《失戀33天》在好片密集的檔期創造票房奇跡,是影片題材、品質、檔期、宣傳行銷等元素共同作用而成的。結合這一案例分析今年影市動向,至少可以得出兩個結論。

        首先,多年以來一直被視為票房定盤星的古裝武俠大片,今年不約而同地走了下波,《關雲長》、《武俠》、《白蛇傳說》都沒達到票房預期。多年來一直被視為配角的中小成本愛情片開始發力,從《將愛進行到底》到《單身男女》到目前正在攻城掠地的《失戀33天》,上演了四兩撥千斤、小兵立大功的神話。這當然不是說武俠功夫片氣數已盡,而是說這一類型片又進入了瓶頸期,正在等待下一波革命。而愛情片及時填補了市場空白,《將愛進行到底》是懷舊路線,《單身男女》是爭寵模式,《失戀 33天》是療傷寶典,只要能在人類共同的情感命題前交出一份高分答卷,就不用發愁沒人共鳴。

        其次,中學生和大學生以及他們的同齡人正在成為重要的觀眾群體。還記得暑期的《孤島驚魂》嗎?那是一部讓影評人恨不得自戳雙目的「爛片」,但有楊冪的粉絲和熱愛驚悚片的情侶們打底,這部超低成本影片收穫了近9000萬元票房。《失戀33天》的旋風,同樣是由大、中學生以及小白領掀起的,「如何面對失戀」是他們此刻最重要的課程。大、中學生朝氣蓬勃,就像八九點鐘的太陽,他們有自己的偶像和趣味,有獨家的密碼和軌跡,他們早晚要用自己的選擇把市場變成他們的天下,而這種變化已然悄悄發生。

        《失戀33天》沒有花哨的鏡頭語言,旁白和對白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是一部思考型愛情片。「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但人類還是不能不思考。娘娘腔就該活得像一個笑話嗎?不,他可以很勁道。女孩子就應該頤指氣使,對男朋友實行專政嗎?不,知道反省的公主才是好公主。觀眾,尤其是年輕觀眾,已經通過買票選出了這一季節「誰是最可愛的電影」。我相信,就像《瘋狂的石頭》開啟了一個類型片種一樣,《失戀33天》也將作為成功案例在很長時間裡被不斷宣講和模仿。

(來源:李星文BL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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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犇報‧第32期】中法聯手推出《包拯傳奇》

法國人迷上包青天

金雯
                  (網路

        由法國人編劇、中國人繪製的《包拯傳奇》,去年在安古蘭國際漫畫節上引起注意。《包拯傳奇》預計出版九卷,其中前三卷已在法國取得巨大成功,並一舉闖入法國暢銷書排行榜,於是黑臉包公在法國紅了起來。這讓人想起60多年前走紅的狄仁傑,荷蘭漢學家高羅佩(Robert Hansvan Gulik)的小說《大唐狄公案》讓狄仁傑成為第一個在西方成名的「中國偵探」。

        《包拯傳奇》中這位熱愛生活的包拯也讓人聯想到喬治‧西默農(Georges Simenon)筆下的偵探馬格雷探長——喬治‧西默農是《包拯傳奇》的法國編劇派翠克‧馬提喜愛的偵探作家。

         
        但《包拯傳奇》不是高羅佩的狄公,不是馬格雷探長,也不完全是中國的包公,他們都綜合影響著《包拯傳奇》的作者,讓我們看到一個特別的包拯——他是一個宋代偵探,長得一臉正氣,偶爾還會冒出一些法國人的想法。
        《包拯傳奇》的法國編劇派翠克‧馬提說,包拯的使命是伸張正義並且展示當時法律的局限和社會機制的漏洞——這讓人對《包拯傳奇》產生社會學、政治學方面的期待。有時,尋找作品內部隱藏的線索比作品本身更有意思。

東方在西方:《大唐狄公案》和《包拯傳奇》

        在《包拯傳奇》問世之前,判官狄仁傑在西方享有盛名,被稱為「東方福爾摩斯」,他是高羅佩流傳甚廣的小說《大唐狄公案》的主角。高羅佩來自荷蘭,據說是因為小時候看花瓶上的方塊字而迷上東方文化的,後來作為外交官被派駐重慶,娶了中國太太,愛上了川菜、書法、古琴,甚至在其作品中喜歡將中國稱為「吾華」。

        1945年,高羅佩到重慶時,外國偵探小說已經在中國很有市場了。商務印書館在1914年便出版了《歇洛克奇案開場》,由林紓翻譯,譯文洋溢著林氏的福州口音。在高羅佩看來,不僅福爾摩斯並不高明,翻譯也不夠令人滿意。他覺得「吾華」的偵探更高明,於是著手將案頭的清初公案小說《武則天四大奇案》翻譯成英文,之後以狄仁傑為主角寫成了135萬字的《大唐狄公案》。這本書在西方讀者心目中影響深遠,還被選為大學讀物。

       《包拯傳奇》的編劇派翠克‧馬提也是《大唐狄公案》的讀者,不過,在中國的兩大著名古代偵探中,馬提還是選了包拯。他說:「首先是版權問題,其次,我想介紹一個西方讀者並不熟悉的中國人物。」作為外國人,高羅佩所寫的狄仁傑,大概也是後人難以超越的。

        與高羅佩不同,派翠克‧馬提不是個漢學家,作為一個編劇,他只是對偵探故事類型有興趣。他看過明代的《增像包龍圖判百家公案》,對包拯也有所瞭解。 但是,正如該書的出版人徐革非女士所說的,馬提作為法國人應該比中國人更了解法國人的想法。《包拯傳奇》面對的是法國普通漫畫迷,而不是研究中國文化的法國學者。它所描繪的包拯是一個有著中國人外貌的宋代偵探,偶爾會冒出一些法國人的想法。

        在繪畫風格上,《包拯傳奇》依然保有純正的中國風味。將馬提的宋代偵探故事具象化的是來自中國的聶崇瑞,這個堅持中國傳統連環畫技法的漫畫家,對於時下流行的日系漫畫風格完全無興趣。他說,中國的連環畫技法很豐富,除了線描之外,在這次的《包拯傳奇》中他還運用了一些版畫的技法。他曾經在法國出版過漫畫《古刹魅影》和《賈兒》,都是根據蒲松齡的《聊齋》故事改編,他也是一個經過法國漫畫讀者認可的作者。

偵探對偵探:喬治‧西默農和包拯

        《包拯傳奇》的編劇派翠克‧馬提喜歡偵探小說,但是不太喜歡雷蒙德‧錢德勒式的硬漢小說,他喜歡的是比利時作家喬治‧西默農,所以,《包拯傳奇》中這個宋代的判官更接近于喬治‧西默農筆下的馬格雷探長。

        「陰冷的天;憂鬱的雨;法式美餐;滋滋冒氣的咖啡壺;沾滿泥濘的鞋底……」與硬漢小說不同,西默農的偵探小說中儘管有冷雨,但不是打在偵探孤獨的帽沿上,在一個陰冷的晚上,至少還有燉兔肉之類的熱飯菜。偵探不是在柏油的窮街陋巷奔走,而是經常雙腳沾滿泥巴走在鄉間小道上。相對於硬漢小說中孤獨的偵探,馬格雷探長要家常而且可愛得多。馬提說,西默農筆下的馬格雷探長每到一個辦案的地方,都會給太太打電話報平安。他長著雙下巴,微胖,路人甲的外形為他辦案提供了有利條件,他的辦案過程就是不斷地與被害人的親戚、傭人、計程車司機、店員,甚至是郵遞員聊天。在西默農的偵探小說中,通過這些人物敍述展現了一個廣闊的社會圖景。

        馬提希望自己的《包拯傳奇》同樣擁有這樣的視野。在《包拯傳奇》中通常有兩條情節線索,一條是上層人士的政治鬥爭,另一條則是下層販夫走卒的詐騙、凶殺案件,在故事進行到最後時,這兩條情節線會交會在一起,展現一個社會內部完整的權力運行及其影響。故事最終的走向也是喬治‧西默農式的人道立場:以身試法的個體也有無奈之處,利益運作背後的社會機制更值得反思。馬提說:「包拯的使命是伸張正義並且展示當時法律的極限和社會機制當中的漏洞。但包拯不是格瓦拉,也不是政治家,他是一個執法者,社會機制改革還是要由當時的皇上仁宗來進行的。」

        偵探多數比較不爽,個人生活一團糟。馬修‧斯卡德先生嗜酒如命,福爾摩斯先生沉迷於嗎啡。馬提塑造的包拯倒是無不良嗜好,至少他與馬格雷探長一樣正常。他也不是一個在公堂上拍驚堂木的無聊判官,馬提說包拯擁有豐富的內在情感,在《包拯傳奇》中,有相當一部分內容是表現他脫下官服之後的生活,比如他比較熱愛在後院與朋友吟詩唱和,也熱愛美食。馬提猜想,包拯很可能比較喜歡吃肉粽——馬提去過合肥和開封,那裏分別是包拯的家鄉和做官的地方,這兩個地方的肉粽給馬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包拯傳奇》中的包拯擁有父親式的慈愛,是書童包興的人生領路人,這個衝動、機智,偶爾會幹蠢事的十多歲孩子的成長貫穿了整個《包拯傳奇》。本書的出版人徐革非女士說,除了包拯之外,他的手下人物展昭、公孫策、包興、王朝、馬漢等人都有機會成為核心人物,《包拯傳奇》展示的是豐滿的人物群像,而不單是一個個人英雄主義的宋代偵探。這一點有別於美國的「驚奇」漫畫的那套超級英雄路數。

法國包拯與中國包公

        在動筆寫《包拯傳奇》前,派翠克‧馬提曾去開封的包公祠搜集資料,當地的管理人員告訴他,根據史料考證,包拯其實是個身高1.62米的白面書生。但是在《包拯傳奇》中還是維持了包拯的一貫形象——一個威武、高大的黑面判官。因為考慮到將來在中國出版的可能,做一個顛覆形象的嘗試是冒險的,尤其作為一個由法國人演繹的包拯。刻板印象與真實歷史之間的錯位一直存在著,一般的文學和影視作品都會順從於看客的需要。就像狄仁傑在歷史上是個孔武有力的男子,而在世人心目中,他一直是個撚鬚的清瘦讀書人。

        派翠克‧馬提說,儘管在外形上保留了包公前額的月牙,但是,《包拯傳奇》肯定不會讓包拯憑藉這月牙跑到陰曹地府去抓惡人,中國探案傳奇的光怪陸離不 會出現在漫畫中。高羅佩在《武則天四大奇案》的翻譯序言中,表達過中西方的這種差異:「中國人期望著看到罪犯被處決的詳細描述,中國作者常常會突然插入罪犯死後在陰司所受的懲罰。這樣的結尾滿足了中國人的正義感,但卻讓西方讀者驚訝不已,他們並不認同讓一個已經認錯的人萬劫不復的做法。」

        打動馬提的是包拯故事中的現實性,馬提說,宋朝作為一個高速發展的社會,內部包含了許多矛盾和衝突。在《包拯傳奇》中,馬提寫到了這樣的情節:權勢階層為了修建「新城」,脅迫百姓搬家。他說,這樣的事情在全世界都有發生。包拯在對抗特權階層中所展現的正義感尤其讓馬提印象深刻,「這不是現在最缺乏的嗎?法律並不是平等地適用於所有階層。華爾街讓世界經濟陷入麻煩,卻未受到任何懲罰。我們需要像包拯這樣的人出來匡扶正義。」
        更為重要的是,包拯是一個戰勝了人性弱點和掙扎的人物,他將自己犯案的侄子處死。他與皇帝的關係也很好,宋仁宗在他死後,還親自去他府上憑弔,他在權力運作中算是成功的。馬提用他所瞭解的歷史知識解釋包拯這個人物時,使用的是他的角度,或許更深刻,又或許更簡單,這些都是《包拯傳奇》的有趣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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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犇報‧第31期】讓每個人去發現自己──《中國達人秀》用工藝精神作節目

陳漠

民工街舞團重回達人秀舞台

        《中國達人秀》拍攝素材與成品的耗費比相當高,拍攝150小時的素材才能剪出一個小時。從150到1,節目裏隱藏著眾多的 mini story 和一個 big story。

        「現場只是一小部分,電視上的播出會更豐富,會有蒙太奇、畫外音、花絮、場外採訪、觀眾的反應鏡頭、評委的反應鏡頭。還會有一點劇情的線索在裡面,一個大的、好的故事出來之前,會有一連串的小故事給它做鋪墊,或者是一連串的失敗托起一個巨大的成功,或者是幾個小的成功烘托出一個巨大的失敗。」《中國達人秀》宣傳總監陸偉這麼評價這檔節目,「它更像是一個人的紀錄片。」

表達希望感的節目 

        為全球最知名的真人秀節目《英國達人秀》(Britain’s Got Talent)的版權方,Fremantle Media 公司早在2008年就開始在中國內地考察合作方。直到2010年3月,「達人秀」品牌落定東方衛視。

        《中國達人秀》總導演金磊覺得這項合作是「天時地利人和」的結果:「正好2010年的『世博』讓上海、讓東方衛視成為世界的焦點,而我們近幾年真人秀、選秀節目的製作在全國也有一定的地位。」這些有一定地位的真人秀節目包括了《加油!好男兒》,這也出自金磊之手。

        《中國達人秀》第一季的總決賽在上海地區的收視率是34.88%,是春晚收視率的兩倍多。隨之而來的是,各個電視臺也紛紛推出類似的選秀節目。但金磊並不認為這是選秀節目的再次成功,「這不是才藝比賽,達人秀連獎金都沒有;這也不是簡單的圓夢,它是每個人去發現自己的過程」。

        對於其他選秀節目,金磊想了想說:「他們是包裝偶像的,一夜成名,這當然也是一種夢想,無可厚非。而我們則是一個表達希望感的節目。」

實驗室研究出來的成果

        既然要具備國際視野,又有著完整的版權合作,金磊的團隊在面對《中國達人秀》的時候也必須要面對 Fremantle 的整套製作工藝。

        這節目的製作的確可以用工藝流程來形容,從拍攝手法、拍攝角度、情境設計、剪輯技巧,到攝像機的數量、機位、燈光設置,乃至場地的選擇,Fremantle 都有著詳細的規定。「說實話,從技術部門到製作部門,我們都很不理解。」陸偉這麼描述他們看到那種類似於22條軍規一樣的節目製作手冊時的想法。

        原來拍《加油!好男兒》的時候,金磊團隊一般都是用6個機位,這次他們面對的則是23個機位。觀眾席後方是2.5米高的Hothead Camera,可以遙控和360度全景拍攝。二樓包廂和場內有5個固定機位,負責全場氣氛等。另外5台人工作業的攝像機則在場內和舞臺上游走,負責捕捉選手、評委、觀眾的反應,同時也按不同景別各司其職。評判席的一側則是吊臂攝像機位,時常劃過全場上空。另外還有若干台攝像機分別佈置在側幕、候場室、上場通道、密室(採訪室)等位置。「連機點陣圖,他們都是畫好了給我們的。」

        第一季學習、磨合了種種技術細節之後,《中國達人秀》第二季要學習的「軍規」則是敍事手法和剪輯技巧。

        「包括怎樣強化一個選手的表現,在候場室、側幕的時候應該怎樣去和他培育氣氛。比如一個特別沒有自信的選手,要注意給他周圍安排不是太強的選手,讓他樹立自信。相反,太過於自信的選手,則要冷處理,把他放在一堆強手當中,旁邊都在練,讓他感覺好像周圍都是高手。」

        陸偉說這種實用性的建議甚至到了對主持人風格的調試上,「他們看到陳雷的主持風格就說,『這是一個喜劇演員』,意思是陳雷還可以再活躍一點,應該在場上起到推動喜劇效果的作用,要負責制造更多的不確定因素」。

        所以,我們現在看到的陳雷比第一季時顯得更加活躍,也是基於 Fremantle 方面的建議。這樣細節化的構成,金磊將之評價為如同是「實驗室裏研究出來的成果」。

        奇人異事,甚至可以說「怪力亂神」的表演,也是《中國達人秀》在火爆之後引來爭議的焦點。去年的24強中有一個選手被線民們叫做「上海怪女」、「武王」,她表演的是舉著若干個男人一邊轉圈一邊唱歌,這種「力拔山兮」的表演被很多人質疑。

        陸偉說,這個選手是 Fremantle 方面特別喜歡的。「24強裏不能光是唱歌、跳舞特別好的表演者,你需要一些有很強烈的現場感召力的參與者,他們可能才藝並不行,但只要他們一上臺,觀眾就會笑到崩潰。這就是他們的本事,你必須承認他們也是達人。」

中國百姓的眾生相

        《中國達人秀》拍攝素材與成品的耗費比相當高,拍攝150小時的素材才能剪出一個小時。從150到1,節目裏隱藏著眾多的 mini story 和一個 big story。

        「選手的才藝很好,同時背後的故事又能夠震撼到評委和觀眾,這就是一個 big story,這在最後節目剪輯中會在7分鐘到10分鐘左右。」那些才藝和故事沒有那麼有震撼力,但在某些方面又能夠引起別人興趣的,則是陸偉所說的 mini story,長度一般在3分鐘到4分鐘。至於那些「看一眼就可以了的」以及大量的奇人異事,播出時間一般是30秒,不會超過一分鐘,「那純粹是一種點綴」。

        在金磊看來,《中國達人秀》的真正內核不在於才藝表演,而在於再現一個人的成長過程,讓觀眾在選手身上看到自己。

        這個既有真人秀成分,又有紀錄片性質的節目,「看似是展示夢想、展示才藝,但其實是在描繪當代中國百姓的眾生相。不同年齡的人在當代中國,他們的渴望、他們的幸福感、他們的缺失,他們的夢想得到也好、沒有得到也好,我們展示的是他尋求改變的這種過程」。(資料來源:<<新週刊>>)





【犇報‧第30期】綜藝節目的圓夢計劃

如何打造《中國夢想秀》?


丁曉潔

                              (網路圖片)
        《中國夢想秀》是浙江衛視第一檔購買英國版權的綜藝節目。「他們最核心的東西在操作流程上,《就在今夜》的製片人專程來給我們做培訓的時候,他會有一個 Bible,這個東西是一本產品說明書。裡面涉及到所有跟節目有關的東西,比如 Logo 色調、舞臺材質、背景音樂、燈光分佈圖,說起來這都是很小的東西,無非是節目看上去比以前漂亮了,但,電視不就是賣個畫面和聲音嗎?」


你還有夢嗎?

        這句話出現在杭州莫干山路的一個大型看板上,行色匆匆的路人從底下疾走而過,鮮有駐足者。一個路人不經意抬起頭,看到的是李宇春和林宥嘉一左一右地站在看板兩側。「喔,又一個選秀節目」,他對同伴這麼說到。
        街的對面就是浙江廣電集團大樓,浙江衛視副總監兼節目中心主任杜昉第N次向記者強調:「我們和選秀節目不同。」這是一檔購買英國版權模式本土化改造而來的節目,據說「投資相當於一部小型電影」,在BBCW它的名字叫《就在今夜》(Tonight’s the Night),到了浙江衛視後變成了《中國夢想秀》。
        早在兩年前,Tonight’s the Night 的主持人約翰•巴羅曼(John Barrowman)的粉絲們已經從網路上熟悉了節目流程:主持人通過變裝和 Cos,在現實生活中出現在普通人面前,一番善意的玩笑之後,再將他們帶上電視舞臺。
        「這個舞臺上沒有 PK,沒有晉級,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想要成為明星,他們來到這裏,只是為了圓曾經的一個夢。」

中國人還有夢想嗎?

        自去年東方衛視《中國達人秀》打造「相信夢想,相信奇跡」的主題以後,湖南衛視《快樂女聲》也喊出「想唱就唱,夢想綻放」的口號,東南衛視的《歡樂合唱團》則有「成就平凡人的夢想,圓普通人的心願」。一夕之間,「夢想」似乎變成了衛視綜藝的最新關鍵字。
        對於《中國夢想秀》的製片人俞杭英來說,加入到「夢想」大潮之初,她卻充滿顧慮:「當時杜昉給我看了原版節目,我其實是持保留意見的。英國人對於夢想的那種表達,包括主持人給他驚喜時的外放,都是非常有張力的,充滿了激情,我很懷疑中國人的情感表達,無論是圓夢者還是觀眾,他吃不吃這一套?另一個顧慮則是:中國人現在的夢想,感覺都是房子啦,車子啦,嫁個富二代啦,買LV包啦……我們每天聽到的都是這些,全部都很物質。這是個最核心的問題——中國人還有夢想嗎?」
        直到第一期節目播出後,俞杭英才放下心,這期節目以1.05%的收視,超過了浙江衛視一直以來的王牌節目《我愛記歌詞》。後來的「射雕劇組」重聚那集節目,甚至以1.4%的收視率超過了湖南衛視的《快樂大本營》。
        「中國人還是有夢的,夢想也還是能打動人的。」俞杭英說,「我們的節目是明星幫草根圓夢,但明星卻不是收視最高點。當一個愧對老婆十幾年的男人跪下認錯的時候,是收視最高點;當一個老公為了老婆精心去準備舞蹈,站在臺上的時候,是最高點;當一個老師的二十幾個孩子,突然出現的時候,是最高點;當一個小女孩在臺上表演,她的爸爸吊著鋼絲出現的時候,是最高點……沒有一次意外,這說明觀眾還是能被草根夢想感動的。」
        正如浙江衛視頻道總監夏陳安所說那樣:「在這裏,你永遠不會看到一個普通人突然變成明星,但你可以看到很多小小的夢想的實現。」他希望這只是一個開始,能讓人們開始反思:「我們生活中是不是經常有這樣的事情?迫於生活和工作的壓力,很少有時間去考慮自己的夢想,感覺夢想好像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或是有人走得比較遠,他已經忘了最初的夢想。」
中國夢還是英國夢?

        「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淚水?」看了幾期《中國夢想秀》之後,《就在今夜》的飛行製片人(專門負責飛到世界各地指導版權購買方製作細節)山姆感到非常疑惑:「我們不能讓他哭,我們要讓他笑啊!」
        英國《就在今夜》中,出現得最多的是圓夢者的笑容,他們天然拒絕電視螢幕上的眼淚。雖然節目中殘疾人和弱勢群體的比例也並不少,但在英國人的思維裏,無論這個人有多麼慘,也得輕描淡寫地把它說過去,諸如一句「他罹患了癌症」就足夠。
        在杜昉看來,所謂「很多感人的淚水」恰恰能體現中國人和英國人的情感差異:「如果不說前面那些故事,他的快樂就不顯得珍貴了,夢想也並不顯得獨特了。 這可能因為中國人生活經歷比較坎坷和艱難,正是這樣我才覺得我們的節目比英國更能打動人。正是他的經歷配上這段夢想,經過這段經歷之後再去實現這個夢想, 這個夢想就會變得特別珍貴,實現之後就會變得特別激動。」杜昉否認這是一種灑狗血式的催淚:「《中國夢想秀》的催淚,大部分都是比較勵志的。這些哪怕是生活得很艱難、出身很貧寒,甚至是身患殘疾的人,所有給我們的感受一律是:其實他們過得比很多衣食無憂的人還快樂,還堅持,還有意思。他們的淚水,更多打動我們的是他們實現夢想之後的那種激動的淚水。」
        如果說英國夢以樂觀和幽默為基調的話,中國夢則是以驚喜和感動為核心。《中國夢想秀》增加了大量篇幅來講述圓夢者的感人故事,同樣以一期節目講述四五個人的圓夢故事,《就在今夜》只需要50分鐘左右就能完成,而《中國夢想秀》則要做到80分鐘以上。

電視上的「英國模式」

        《中國夢想秀》是浙江衛視第一檔購買英國版權的綜藝節目。據夏陳安所說,「這個節目模式,湖南也拿到過,江蘇也拿到過,他們都沒做」。根源是用明星做平民陪襯的方式難度太大,另一個原因則是因為衛視對節目版權選擇餘地越來越大——好比電視劇紛紛打出了「向美劇致敬」的噱頭,綜藝節目刮起了英國風。
        從東方衛視引進《英國達人》並締造了《中國達人秀》的成功開始,越來越多參照英國模式製作的節目登上了中國的電視螢屏。除了浙江衛視的《就在今夜》,東南衛視引進了《明天就出發》、《朋友就該這樣》和《超級合唱團》,遼寧衛視引進《X-FACTOR》,山東衛視引進《驚喜驚喜》……據悉,在今年的電視螢幕上,將會出現超過十檔的「英國模式」。
        在杜昉看來,這「遠遠不算瘋狂」,中國能從英國電視節目那裏學到的東西還很多:「他們最核心的東西在操作流程上,《就在今夜》的製片人專程來給我們做培訓的時候,他會有一個 Bible,這個東西是一本產品說明書。裡面涉及到所有跟節目有關的東西,比如Logo色調、舞臺材質、背景音樂、燈光分佈圖,說起來這都是很小的東西,無非是節目看上去比以前漂亮了,但,電視不就是賣個畫面和聲音嗎?」杜昉說,這整套規範的操作流程,是電視進入大工業生產之後必須要經歷的,「相對來說我們以前還是作坊式」。
        更重要的是「英國模式」的另一層含義:「我們看電視,最早是看明星,所以演唱會和晚會式的東西特別有人看;後來是看普通人如何變成明星,所以超女快男非常火;可到了現在,我們發現自己還是願意看身邊的王大伯李大媽怎麼玩的。以前是我演給你看,現在是你演給我看,然後你還很高興。」
(來源:《新週刊》)





【犇報‧第29期】我不是在相親,就是在相親的路上

大陸進入「剩女時代」

■ 王澤

中國剩女劇《晚婚》劇照(網路圖片)
        「我要你知道,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人是等著你的,不管在什麼時候,不管在什麼地方,反正你知道,總有這麼個人。」這是張愛玲被奉為經典的一句名言。在等愛的歲月裏,它給予了「剩女」們最溫暖的慰藉。
        首份大陸城市「剩男剩女」健康狀況調查報告出爐,雖未清楚的顯示大陸「剩女」的概況,但「全國婦女聯合會」卻標示出剩女的定義,也就是「剩女」的確切年齡是27歲。

        幾年前「剩女」還可以說是大陸新興的時髦用語,而今大陸網路上討論的更多是「剩女如何脫光」(擺脫光棍)、「收復男人的N種方法」……

        擁有高學歷、高收入和高智商,卻如同泡沫經濟中過剩的商品一般,「剩女」在婚姻的門外還要佇立多久?

微博網誌引發「剩女」po靚照

        35歲的王川是在北京工作的外省帥哥。今年2月他在一家著名網站註冊了「隨手拍解救大齡女青年」微網誌。或許是「剩女」的話題太過熱門,相較於無趣的其他帳號,「隨手拍解救大齡女青年」網誌註冊當天就引得數百人回應,很多屆齡女子通過網路將自己的自然純真的靚照po了出去。
        「80前雙魚A,多情湘女在帝都,坐擁西山豪宅兩套,豪車還在搖號。溫婉賢淑,麗質天然,擅長鑽研各種電子設備,精於背包走遍世界各地,熟練操作各種廚房器具。沒人救沒天理了啊。」2月14日情人節當天,王川的微網誌一下子收到兩千多則網友資訊,加上眾多微網誌名人的轉載,「隨手拍解救大齡女青年」一下子夯了起來!
        如今王川的「剩女」微網誌已經有五萬多粉絲,上千位希望「被拯救」的女網友在微網誌上秀出自己或朋友的個人資訊。王川自己觀察,這些已「被解救」和期待「被解救」的適齡女子,以七年級生最多,當然也有年過40歲的熟女自嘲是「苦難戶」。

誰是「剩女」?

        大陸網路對「剩女」的普遍解釋是現代都市屆齡未婚女性。她們絕大部分擁有高學歷、高收入、高智商,正因如此,她們的擇偶要求通常偏高,導致婚姻得不到理想歸宿,最終「待嫁」變「恨嫁」。
        劉小姐出生於1981年,年屆三十,作為「北漂」一族(注:「北漂」是指奮鬥在北京的大陸其他省籍人員),她一直想擺脫「剩女」的身份,但卻始終未能如願。劉小姐一直相信不論是麵包還是男朋友,將來都會有的。而這一「將來」就「將來」了很多年,等劉小姐突然意識到自己應該找個男朋友時,她已經度過了自己的25歲生日。這之後,各樣陰差陽錯的原因讓劉小姐倍感「相愛很難」。
        劉小姐並不是一個個例。資料顯示,目前僅北京一地的剩女就已達80萬之多,創世界之最!在廣州、在上海,也都各有幾十萬「剩女」等待「被解救」,甚至在二線城市長沙等地,據說也有超過20萬之多的「剩女」。


「剩女」在等什麼?

        總體看,大陸「剩女」的自身條件並不差,很多人要財有財、要貌有貌,但生活就是這麼殘酷:比她們年紀大的,孩子都上幼稚園了;比她們年紀小的,閃婚的閃婚,找小開的找小開,一幕幕的好戲上場,好不熱鬧!於是很多女孩憤憤不平地問,憑什麼就我們「剩」下了?
        在剖析這種「剩」況前,不妨讓我們先看一個笑話。雖有些荒誕,但或許能部分解釋大陸「剩女」緣何待嫁無門。
        話說在一家婚友社裡,女性會員可以直接進去挑選—個心儀的配偶。店門口立了一面告示牌:「—個女人只能進去逛—次!店裏共有六層樓,隨著高度的上升,男人的品質也越高。不過請注意,顧客能在任何一層樓選—個丈夫或者選擇上樓,但不能回到以前逛過的樓層。」
        一位待嫁娘來到這家店裏尋找老公。一樓寫著:這裏的男人有工作。女人看也不看就上了二樓。二樓寫著:這裏的男人有工作,而且熱愛小孩。女人又上了三樓。三樓寫著:這裏的男人有工作而且熱愛小孩,還很帥。女人雖然心動,但仍強迫自己往上爬。四樓寫著:這裏的男人有工作而且熱愛小孩,令人窒息的帥,還會幫忙做家務。「哇,饒了我吧!」女人叫道,但她仍然登上了五樓。五樓寫著:這裏的男人有工作而且熱愛小孩,令人著迷的帥,還會幫忙做家務,更有著強烈的浪漫情懷。女人簡直想留在這一層樓,但她仍抱著滿腹期待走向最高一層。六樓出現了一面巨大的電子廣告牌,上寫道:你是這層樓的第123456789位訪客,這裏不存在任何男人,這層樓的存在,只是為了證明女人幻想與現實的差異有多大。
        看了這個段子,你是否能得出這樣的結論:「剩女」之所以「剩下」,是因為她們自己不給自己機會。這話可能太過戲謔,但事實上,「剩女」的出現是當前現代化社會下的副產物。

「剩女」也苦悶!

        現代經濟的發展,讓眾多知識女性擁有相對穩定的工作和收入,由此她們進一步渴求社會地位的認同,這便是「剩女」出現的先決條件。此外「剩女」也是傳統與現代文化衝突的結果。在過去,大陸出現如此多「剩女」是不可想像的,而如今,雖然「剩女」仍要面對傳統觀念的壓力,但她們抱著「寧缺毋濫」的完美心理,盡可能去爭取最大程度的人生幸福。大陸社會學者王雲飛認為,「剩女」在西方社會並不突出,更多女性將婚姻視為選擇而不是必須。某種意義上說,「剩女」的出現恰恰反映了大陸社會由傳統走向現代的過程。
       
「剩女」集中在一線城市也有力說明瞭這一點。農村最不發達,所以基本上只有「剩男」沒有「剩女」;小城鎮雖有「剩女」但比例很低;大城市因為經濟發達,觀念開放,因而成了「剩女」集中營。
        獨立自主的女子。更多的大陸「剩女」在某種意義上更願被喚作「勝女」,因為優秀而高處不勝寒。朱小姐畢業於北京一所名校,目前在臺灣一家媒體駐上海機構任職。在外人看來,她有房有車,月薪八萬台幣,生活還算體面。不過,朱小姐也有自己的煩惱,即將年滿35歲的她仍孑然一身。不是不想嫁,只是每月20餘天的出差奔波讓她無暇顧及這一切,即便回到上海也是變身工作狂,幸福就這樣被事業給耽誤了。其實不止是朱小姐,仔細剖析「剩女」個案,她們的經歷都有些許相似。
        對男人大聲說「不」!忙於工作、健身、看秀、研修,與朋友們見面,以及度假。這樣的女子沒有1分鐘屬於自己。在她們的日常生活中,哪兒還有時間給男人?她讓自己的生活如此充實,正是為了不給男人有介入的空間,使男人無法在她的生活中佔有一席之地。
        在大陸,就有這樣一群獨立女性,堅定的對男人說「不」。調查稱二成七的大陸「剩女」沒有婚姻的壓力,三成六的「剩女」認為單身也不錯。之所以選擇獨身,她們中大都是嚮往自由生活的人,不甘於婚姻束縛,逛街夜店想怎樣就怎樣,自己的生活豈能由男人插手?

調整心態,好男人手到擒來

        儘管孤傲的孑然一身,但事實上絕大多數女性還是蠻嚮往婚姻生活的,難怪這兩年大陸多個省台衛視的「交友真人秀」節目都能收視爆棚。如果「剩女」真能調整心態,多給別人機會,也給自己機會,好男人自然手到擒來。
        余小姐今年33歲,「剩」了幾年後她終於把自己嫁了出去,丈夫小馬比她小兩歲。余小姐其實從未想過會嫁給一個比自己小的男人,但幸運的是,在起初的抗拒後她還是給了這個「小男人」一次機會,也給了自己一次機會。真正在一起後余小姐發現,兩歲的年齡差距其實並沒什麼,小馬的心理年齡其實遠比她成熟,自己全然地享受了「小女人」的幸福快樂。
        對於結婚,女人一定要結合實際,挑選適合自己的男性,不要濫竽充數,但也莫要求完美,包容、體諒與平等相待是男女愛戀永恆的真理,要求與退讓則是感情痛苦的來源。
        另外,女人永遠不要喪失對愛情存在的信心,要相信愛情比什麼都重要,畢竟成就婚姻的根基就是愛的力量。有位女友的單身生活我極為欣賞。她經常開玩笑地說:「我不是在相親,就是在相親的路上」。這種樂觀、積極的態度,就是對自我肯定的心態!
(資料來源:你好臺灣網 www.hellotw.com)




[犇報‧第28期] 中國式景區秀 「城市秀」要與城市共同成長

丁曉潔

過去有社戲臺,現在有景區秀;過去是先有風光後有景區秀,現在是先有秀再有風景;過去是秀風光,現在是秀城市。

1922年,魯迅曾在《社戲》裡寫過一段童年時代的看戲經歷:深夜乘著烏篷船到趙庄,靠近戲臺的河裏烏黑一片地泊著看戲人家的船篷,戲臺下站著吃糕餅水果和瓜子的悠閒觀眾,戲臺上或是「一個黑的長鬍子的背上插著四張旗,捏著長槍,和一群赤膊的人正打仗」,或是「一個紅衫的小丑被綁在臺柱子上,給一個花白鬍子的用馬鞭打起來了」,而他「最願意看的是一個人蒙了白布,兩手在頭上捧著一支棒似的蛇頭的蛇精,其次是套了黃布衣跳老虎」。在他的回憶裡,「不再看到那夜似的好戲了」。

如今,魯迅童年時代看戲的戲臺已被拆得無影無蹤,許多傳統社戲也早就銷聲匿跡,但紹興的水鄉戲臺始終是遊客們青睞的景點之一。力圖還原一個魯迅筆下的世界——這始終是紹興旅遊打造的重點所在。2007年,紹興推出一台夜遊實景晚會《沈園之夜》,融歌舞、戲曲、雜技、功夫、說唱於一體,無論是鸚哥班、蓮花落,還是越劇和器樂演奏,都能聽個盡興。

昨天的社戲臺,今天的景區秀——有人說這其實是同一個道理:人們的生活中,必須有這麼一個秀場,讓人隨時可以在上面找到各種各樣的演出。

為主題公園配套服務的景區秀

離開景點,鑽進劇場。毫無疑問今天的旅遊景區已經把歌舞演出作為一個主打項目了,但凡有景點之處,無論其規模大小,你總不難找到一台「特色演出精品」。

有幾個久演不衰的經典是由華僑城集團創下的。在1991年成功推出中國第一台大型旅遊文化晚會《藝術大遊行》後,2001年1月,華僑城又推出「集民族服飾、舞蹈、音樂和舞美於一體」的大型民族服飾舞蹈詩《東方霓裳》,旗下錦繡中華民族藝術團120名專業演員,用350套風格各異的民族服飾,演繹了中國服飾文化從傳統到現代嬗變過程中的地域風情和人文歷史,一路演到第十個年頭,仍然為廣大遊客喜聞樂見。

購買景區門票,送你一場演出——相當長一段時間裏,景區秀始終為主題公園的配套服務而生,但它的熱度卻從來沒有減退過。據統計,自2007年開始,全國投資百萬元以上的、有一定知名度的旅遊演藝節目有200多個,幾乎每個著名景區都有自己的演藝團隊。最近新上的旅遊演藝專案都在千萬元以上,不少地方同時上了幾個超億元的項目。

城市外的實景秀

如果說以主題公園為載體的歌舞表演是景區秀中最氾濫的一支,那麼近年來最來勢洶洶的另一支,毋庸置疑是以旅遊地山水實景為依託打造的大型實景演出。

由張藝謀、王潮歌、樊躍共同組成的「印象鐵三角」,開創了中國實景演出的先河:《印象.劉三姐》。這是世界演藝舞臺上第一個以自然山水為舞臺的超大規模表演,「張藝謀」這名字讓中國景區秀獲得前所未有的關注度。據說世界旅遊組織官員看過演出後感歎說:「這是全世界看不到的演出,從地球上任何地方買張機票來看再飛回去都值得。」

從《印象•劉三姐》開始,「印象鐵三角」在全國範圍內鋪開了實景演出的戰略地圖:《印象‧麗江》、《印象‧西湖》、《印象‧海南島》、《印象‧大紅袍》、《印象‧普陀》……「印象」還在繼續,投資2億的《印象‧武隆》將於今年年底亮相。

除了給景區帶去直接客觀的收益以外,「印象」系列實景秀有一點功不可沒的是,它為當地人帶去了不菲的收入。景區所在地的村民們直接參與了這些大型演出。一個在舞臺的竹筏上打漁的漁夫,也許他原本在現實生活裏就是一個漁夫,從前他們甚至不知道「是村長大還是導演大?」如今他們統統變成了專業演員,以 《印象‧劉三姐》為例,參與演出的400多名農民年均增加收入為1.5萬元。

但與最初的《印象‧劉三姐》截然相反的是,後續的「印象」系列招致的非議聲越來越大。麗江納西古樂領軍人物宣科和湖南省臨湘市市長姜宗福都曾先後炮轟過張藝謀,一直認為:「印象」滿天飛,山水實景演出讓全國的旅遊景區呈現一篇亂象,不僅勞民傷財,更是破壞大自然的原生景觀。

這些聲音沒能阻止實景秀的繼續被複製,從少林寺景區推出由譚盾擔綱藝術總監的《禪宗少林‧音樂大典》,到陳凱歌和馮小剛也分別以雲南大理的《希夷之大理》和廣西防城港《北部灣大型海上實景演出》加入其中,再到《夢縈周庄》、《大宋——東京夢華》、《天門狐仙》各項劇碼層出不窮……實景演出在中國儼然已成最風靡的文化旅遊模式。

資深媒體人曹景行曾說過:「現在中國實景演出多達幾十個,很多人都在複製,但有一樣東西是不可複製的:風景。實景演出最重要的是地理環境,不用做劇情的調整,隨著景色的變化,演出中的感覺自然也就變了。」《印象‧麗江》帶給他震撼的觀感:下過雪的天氣,觀眾在白雪皚皚中觀看;不夠晴朗的天氣,觀眾在茫茫的霧氣中觀看;當風把雲層吹散的時候,感覺就上來了。

景區秀能為城市做什麼?

沒有壯觀的自然風景做載體,實景秀並不能為城市裡的景區提供可參考的經驗。那麼,城市裡的主題公園該做點什麼?華僑城想到了一種截然不同的方式:做景區秀的升級版——城市秀。

依託於歡樂谷這個定位在「青春、時尚、激情」的城市地標,華僑城先後在北京和成都推出了《金面王朝》和《天府蜀韻》,與實景演出疏離當地人生活文化情況不同的是,這兩台演出在打造城市歷史文化風情的同時,也大量加入了當代城市年輕一代的生活氛圍。當景區秀還在作為景點的配套服務推送的時候,華僑城已經為這兩台城市秀建造了獨立於景區的城市劇場,也就是說——遊客們不必再為了只想看一場演出而再多買一張景點門票。

不僅僅是遊客,在這個城市中生活的人們也能更好地融入其中。華僑城為城市人的考慮是:城市發展到這個階段,必須有人來告訴人們,到底什麼是城市文化? 當城市裏的廣場逐漸被高樓大廈所代替,原本人們在街頭巷尾所追逐的文化氣息不復存在的時候,城市應該如何更新和再生?過去城市開發了Shopping Mall,人們可以集中在一個地方購物,如今我們依託於主題公園的基礎設施,想要形成一個新的體系,讓人們集中到一個地方去娛樂。

城市秀的出現,恰到好處地填補了實景秀的空白。地處近郊的主題公園,仍然是未來城市秀的發展載體——它們不僅交通便利,也已經形成了一整套系統而完善的服務功能,人們不必擔心停車問題、治安問題、餐飲問題——這是主題公園提供給城市劇場得天獨厚的養分。

在《華僑城》編輯部主編胡梅林看來,未來的城市劇院與主題公園將會是並列獨立的姊妹雙生,而城市秀與景區秀將會同時存在並逐漸形成一套有機體系:「雖然目前的中國景區秀是處於膨脹的情況中,已經呈現出成倍增長的趨勢,但在未來的五年中,它不會是一個惡性競爭,而是一個良性的、互相學習和共同做大市場的過程。」

(<<新週刊>>)

[犇報‧第27期] 打造「中國愛」 大陸愛心公益的第一平台——四川衛視


黃俊傑

如果有一張中國電視地圖,湖南的標識會是快樂,江蘇是幸福,浙江是中國藍,重慶是中國紅,陝西是人文天下……,而四川要換上的新標籤則是「愛」。

在中國的電視版圖上,充滿個性的電視臉已經成為一種趨勢。北京清華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副院長尹鴻說:「如今的省級衛視頻道不僅是一個媒體,也是一個區域的形象代表,甚至是一個區域的標誌。」地方衛視定位亦是地方定位,而四川要換上的新標籤則是「愛」——2011年1月1日開始,「愛心成就夢想,公益彙聚力量,和諧創造未來」成為了四川衛視的宣傳語,成為傳播愛的頻道,打造大陸愛心公益第一平臺成為四川衛視的新方向。

為什麼是「中國愛」?

「2008年5月12號那場猝不及防的大地震,它的震中從物理空間上來講是汶川,從精神空間上來講在每一個中國人的心裏,所有人都完成了一次精神救贖,這一切的理由源自於一個字,就是『愛』。所以一個四川,一場苦難,喚醒了『中國愛』。」這是于丹在四川衛視頻道愛心形象大使發佈會上的說法。
四川衛視邀請了成龍、濮存昕、張國立、李冰冰、于丹,與川視主持人寧遠一起作為「中國愛」的傳播大使。而寧遠主持的話題類節目《寧遠時間》也在今年1月1日首播,話題是慈善、公益、援助等與愛相關的主題。

「這是一個很大的命題。四川衛視的定位是中國愛,它的意義不僅僅在於一個頻道的行銷,一個頻道的主題的推出。愛是人類永恆的主題,公益、慈善、愛,如果能夠把這些真的做好了,它的意義會超出媒體定位本身。我是一個電視人,我覺得做電視做主持是我的一個職業理想,現在做這個同時又和做公益、做慈善連接上了,我覺得特別幸運,這其實將我的職業理想和我的個人理想非常好地連接在了一起。」寧遠說。

以下是川視2011年的「愛的節目單」:除了《寧遠時間》,還有《向祖國彙報——汶川大地震三週年紀念晚會》、電視紀錄片《川魂》、電視紀錄片《從悲壯走向豪邁》、同題的電視直播節目《從悲壯走向豪邁》、電視新聞行動《我們的歷程》、系列紀錄片《重生檔案》、三十集電視連續劇《汶川故事》,還有《中國愛大歌會》、《愛在中國盛典》等節目——這個定位是一種升級:2008年,四川衛視開始將「愛」確立為頻道定位;2009年,四川衛視將品牌形象定義為「愛心成就夢想」;到2011年,電視節目與公益活動的結合,讓「中國愛」正式成為了四川的電視臉。

結合商業策略與社會公益

「為頻道找到一個恰當、準確的定位是各個省級衛視頻道下一步發展的當務之急。因為時下衛視頻道同質化現象比較嚴重,創新能力不足,節目雷同現象明顯,這些都是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四川衛視這個頻道定位有無限的創意與空間可以發揮,但同時又很具象,小到每一個人,大到整個世界,『愛』的情感無處不在,電視節目可以汲取的素材與精神也就十分豐厚。」大陸國家廣電總局電視劇司司長李京盛如是說。

按照創收、收視率、覆蓋、節目影響力四個指數排名,湖南、江蘇、浙江、北京、安徽進入前5名,而且它們的地位相對比較穩定。短期內,其他衛視要進入前5位很難。5名到10名,是比較混亂的排名。四川衛視就處於這個排位,在大陸屬於第二陣營的衛視。全中國34家衛視,都要張揚自己。於是乎,才有了各種各樣的定位。

在綜藝、電視劇佔據收視率的中國電視版圖上,看起來不夠娛樂化的「中國愛」,也是川視的一種突圍——這個定位不是一個市場定位,但不意味著它沒有市場基礎。譬如,一個手機企業它最初沒有與四川衛視合作的想法,但知道川視的新定位之後,認為與它的企業文化契合,就有了深度的合作。

北京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教授陸地說:「省級衛視頻道掀起了一股定位熱,雖然定位是一件重要又困難的事情,但是不定位更有風險,定錯位又會浪費各種資源、錯失發展時機,所以定位非常重要。四川衛視此次『中國愛』的定位,某種意義上是對現在社會上道德沉淪或者說文化標準降低的一種挽救、一種提升。」

「中國愛」就是要做真善美的節目,地震三年以來,四川衛視做的事情,無非就是為了提升四川人對愛的理解。

(本文轉載自<<新週刊>>第340期)



[犇報‧第26期] 百億票房之後

李星文

編按:2010年,中國大陸全國城市影院總票房達到101.72億元(人民幣,以下同),較2009年62.06億元增長63.9%。回首2003年,電影票房僅10億元,八年中,增長了10倍。這亮麗的數字引起包括好萊塢在內全球電影業者的注意,並紛紛搶進,然而,大陸電影界有識之士卻開始反思漂亮成績背後的不足之處。在此,為讀者引介一篇評論。

破百億有曲折

2010年的最後一天,中國電影像一個衝刺能力超強的馬拉松選手一樣,沖過了年度票房百億元的紅線。這個成績來之不易。年初,因為開年之作《阿凡達》特別給力,2010年起步運勢之旺前所未有。到5月中旬時,票房累積已達40億元。當時人們樂觀地預計,按照這般進度,中國電影年度票房將輕鬆突破百億元。然而,從十月中旬開始,影市熱度陡然下降,陷入了長達一個半月之久的冰河期。截至11月底,票房累計88億元,影院內人氣低迷,影院外物價飛漲,市場專家開始懷疑:處在通脹恐懼中的觀眾,還能否推動電影票房跨越百億元大關?

好在,12月份的四部國產賀歲大片不辱使命。《大笑江湖》明明是小製作電影,卻很好地利用了趙本山和小瀋陽的喜劇號召力,緊緊扭住「一笑解千愁」的概念,創下了1.45億元的票房;《趙氏孤兒》借力中國經典悲劇,延續陳凱歌的人性思考,也創下了1.8億元的票房;而《讓子彈飛》熱血、狂野,既保有姜文濃鬱的荷爾蒙氣息,又帶著大明星、幽默臺詞等諸多商業元素,在新年到來之前已接近5億元票房;《非誠勿擾2》口碑兩極分化,但因為有馮小剛的金字招牌在,票房也過了3億元。這四部大片就沖出了11億元左右的票房,再加上同檔期散兵游勇的貢獻,中國電影很是爭氣地在最後時刻實現了百億票房的宏願。

跟10年前最低谷時的不到10億元票房相比,100億元當然是個了不起的成績。過去5年來,中國電影票房每年都以超過35%的速度增長,這樣的馳騁速度放在世界範圍內也是獨一份兒的。簡單而言,主要有兩個因素推動了內地票房的井噴:首先,過去幾年來,資本尤其是房地產資本加速進入電影產業,電影產量和銀幕數量快速增加:2010年,中國電影的總產量突破了500部,排在美國和印度之後居全球第三。銀幕數量即將超過6000塊,排在美國之後居世界第二。其次是觀眾的觀影熱情回升,看電影與其他娛樂消費方式相比有明顯的性價比優勢,中國城市白領已經形成定期看電影的習慣,而到了年底,還有大量非常態人群突然變成觀眾。

排行榜有玄機

在年度票房排行榜上,《阿凡達》、《唐山大地震》、《讓子彈飛》、《盜夢空間》、《非誠勿擾2》是前五名。票房是硬道理,分析這五部電影,也就大致知道了當下觀眾的口味。

《阿凡達》代表了觀眾最喜歡的視覺奇觀電影。觀眾和影迷並不是一個概念,觀眾可能未必知道最優秀電影是哪部,但觀眾一定知道最值得進影院看的電影是哪部。《阿凡達》就是一部必須進影院、看3D的電影,非如此你就不能領略電影科技的極致燦爛,非如此你就不能領略人類想像力的天馬無韁。如果面對《阿 凡達》你只是弄了張盜版碟對付了一下,就喋喋不休地參與討論,那你就是在自欺欺人。

《唐山大地震》代表了中國觀眾擁戴的淚水電影。「地震」是中國人這兩年的高共振、高感應辭彙,僅這兩個字一出,便有無數的觀眾決定打開錢包了。 更何況是最通百姓心思的馮小剛主廚的親情電影,電視機前有多少喜歡《金婚》的觀眾,《大地震》便有多少潛在的目標觀眾。以前,馮小剛總是讓觀眾投入地笑一次。這一次,馮小剛讓觀眾投入地哭一場。《唐山大地震》把親情苦情戲成功地移植到大銀幕上,票房高高飄揚。

《讓子彈飛》毫無疑問是2010年最優秀的華語片,並且不用說「之一」。《讓子彈飛》是一部改變了中國電影市場格局的標誌性作品,姜文的功勞當然是第一位的。不過,姜文出好作品不是新聞,把姜文的好作品賣個好價錢才是新聞。片方投入了5000萬元宣傳費用,向街頭、地鐵裏、公車上、電視機前的芸芸眾生展開了硬廣攻勢。這個行銷案例說明:硬廣告投放比軟文攻勢有效得多。

《盜夢空間》代表了想像力電影。在事先未做大肆宣傳的情況下,觀眾仍在追捧這樣的電影,說明觀眾是識貨的。當《阿凡達》的成功讓好萊塢人心躁動,非3D不成席、假3D滿街走的時候,諾蘭拿出了這樣一部純2D電影。即使放在2D電影裏,它的視覺特效也不是最出色的。然而,它的思路是最出色的,跟哲學有關,跟心靈有關,跟科學有關,跟情感有關,懂技術的人能作出最豐富的解讀,不懂技術的人一樣能得到深深的震撼。《盜夢空間》的出現,穩定了《阿凡達》以來有些顫抖的電影羅盤,任何時候,會講故事的電影都不會過時。

《非誠勿擾2》見證了品牌的力量。雖然這部電影是王朔和馮小剛十年來首次合作,但作為一部電影缺乏足夠的戲劇動力,完全靠機智的臺詞和局部精彩的橋段來撐場面。對於那些期待看到一部浪漫喜劇的觀眾來說,後半段的沉重說教更是難以消受。不過,馮小剛已經在商業片領域內耕耘了十幾年,他的作品在很多觀眾眼裏就是免檢產品,所以票房還是輕鬆突破了3.5億。

由此,當下觀眾的粗略面貌也就顯現了:他們是重口味的,喜歡震撼場面《阿凡達》和情感炸彈《唐山大地震》,也是有品位的,欣賞想像力和智慧含量 《盜夢空間》和《讓子彈飛》,對笑料充滿期待(《非2》)。

高票房有遺憾

電影票房的飛漲是否意味著中國電影的盛世到來呢?未必。

2010年賀歲檔狂收30億元票房,然而一個《阿凡達》切走近13.7億元,一個《2012》切走4.7億元票房,兩者相加已占了賀歲票房總額的大半。而參加賀歲大戰的9部國產片,賺錢的只有一部。今年賀歲檔,《讓子彈飛》和《非2》氣勢如虹,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同期沒有好萊塢重磅炸彈參與競爭。若像去年一樣,讓《納尼亞傳奇》和《創:戰紀》與國產片同台競技,勝負還在未定之。說起來,國產片總票房超過進口片總票房已經連續多年,但不要忘了,幾百部國產片合力搶得了6成票房,而十來部進口大片輕鬆切走了4成票房。以單片平均票房論,國產片差得簡直不是一星半點兒。不客氣地說,在好萊塢電影機器面前,我們還很羸弱。

更加令人憂慮的是,國產片不僅創收能力處於下風,藝術口碑和文化影響力同樣居於劣勢。匪夷所思的拳腳功夫,網路時代的浮泛愛情,縱情嬉笑的古今鬧劇,中國電影對觀眾感官享受的照拂已到了無微不至的地步,但對觀眾心靈和頭腦的浸潤卻非常薄弱。在絕大多數作品中,我們既看不到對中國傳統文化精華的傳承,也看不到對當代中國人精神世界的認真省察和觀照。如果說中國電影在視聽營造上已取得長足的進步,其在文化內涵上的蒼白空洞則成了可持續發展的致命暗傷。

在一個娛樂為王、票房當家的時代,談電影的原創力、真性情和精神內涵似乎是多餘的,但如果還視電影為一個民族的重要精神食糧的話,如果還希望電影承載人類的精神求索和藝術狂想的話,這個火紅的電影世道是有缺陷的。

因而,在「百億票房」的歡慶聲中,電影人必須冷靜。要想產出能與《阿凡達》一爭的大片,就算沒有導演卡麥隆12年磨一劍的靜氣和執著,起碼也要有姜文式的站著掙錢的傲氣。要想改變《英雄》以來有票房無口碑的痼疾,必得觸及中國人真實的喜悅和疼痛。要想具備澎湃的發展後力,就得把往聖的絕學和當下的奇思放進去,讓電影像一杯濃烈醇香的美酒,而不是酸酸甜甜的兒童飲料。

在做大做強電影產業的過程中,一味強調所謂「市場信號」是不行的,那將導致中國電影高舉著消費主義的大旗滑向低俗和低能的泥淖中。電影參與各方的文化擔當必不可少,導演們在為人民幣負責的同時,也應該為人民的心靈負責,觀眾們在為消遣和刺激買單的同時,也應該注意文化的進補。如果視聽美感和文化含量的兩個輪子飛轉起來,中國電影就不單有「百億票房」可供炫耀,而且能成為受人尊敬的創意產業和精神高地。(來源:海南日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