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犇報‧第33期】方遠觀點──揮之不去的「文明分斷論」陰霾

張方遠

台灣對大陸的認知,還沒脫離冷戰思維。圖為戒嚴時期台灣的小學國語課本,形容大陸是「沒有太陽的地方」。(網路圖片)

         
        近日一位大陸學生寫了篇博文〈為什麼台灣人現在不認同「中國」呢?〉,他試著以台灣人主流對中國大陸的認知與觀感,來回答其標題的發問。這篇博文在大陸網友之間相互流傳,這點可以令人理解,因為正視與面對當前台灣島內民眾的真實感情,是大陸主動與台灣交往過程中,所必要做的「功課」。

        在這篇頗長的文章中,作者舉出很多實例,而推導出結論:因為台灣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並且熱愛這種與大陸迥異的生活方式,所以台灣人不願意認同以大陸為代表的「中國」。由於作者嘗試站在台灣的角度來寫作這篇文章,因此許多台灣網友讀後感就是「心有戚戚焉」,在臉書與博客廣泛轉載,盛讚這位「中國」同學面對「事實」的勇氣。

         

        在部分台灣網友熱衷轉載這篇博文的浪潮之下,我們必須冷靜仔細地檢視這篇文章的觀點,是否真的對於台灣社會價值的正常發展、兩岸的和解與和平,以及兩岸民眾健康的往來等方面有所助益?

龍應台式的「文明」觀
        這篇博文的論述可以簡化為「大陸不自由、不民主,而台灣要維護已有的自由與民主,所以不認同『中國』」,原作者如此的理解方式,在他的結論也可得到印證。無獨有偶,近來一位名氣頗盛的台灣文學學者,在雜誌上發表〈沒有臉書的城市〉,他說以北京為代表的「中國」,因為不能在「臉書」上暢遊,只能「低聲對話」,所以「沒有臉書的城市」代表的就是「不文明」。他因而天真地斷定,只要北京市民可以使用臉書,就會浮現「文明的面貌」。
        無論是大陸同學所說的「生活方式」,還是這位學者所說的「文明」,其實也就是前幾年龍應台所弘揚的「台灣想像」與「大陸想像」之間的壁壘。龍應台2005年發表文章〈你不能不知道的台灣〉,把在台灣的「中華民國人」描繪為:冷靜、包容與尊重;2006年發表文章〈請用文明說服我〉,接著再以自由、開放與民主來將台灣形象化。事實上,龍氏的潛台詞就是,一切相對於以上價值的,就是「你不能不知道的中國」,並以此來鞏固、加深兩岸的對立。龍氏的文明觀,既沒有政治上張牙舞爪的暴力性,也沒有庸俗的銅臭氣,在台灣社會相當有市場。
        更進一步地說,上述種種以龍氏為代表的「文明」論述,背後就是戰後西方國家在其他地區所散布的現代化價值。按趙剛的說法,這些價值包括了社會組織分化、自由市場、消費社會、憲政民主、政黨政治、政治自由與文化上的個人主義等等美國的既存意象,並以此意象為評判標準,愈趨同表示愈文明,相反則是愈落後。以美國為首的現代化模式推廣,只給其他地區留了兩條路,一條路是學習我(美國),你就等於進步與文明;另一條路是不學習我,你就是落後與不文明。此模式發展的極致,就是杭廷頓的「文明衝突論」與福山的「歷史終結論」,尤以後者為甚。
警惕「文明分斷論」的發酵
        在台灣,由於戰後國民黨從政治、軍事到經濟對美國全面的附庸,而使得兩岸在政治、軍事與經濟的分斷體制維持了超過半個世紀。美國所推廣的現代化模式,同樣在台灣也奠下紮實的基礎。以龍氏為代表的「文明分斷論」,基本上就是美國現代化模式的延續,這套論述換個說法就是「大陸同胞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下」、「在共匪的暴政下,大陸同胞只能吃樹皮、啃樹根來裹腹」等等宣傳,這在解嚴以前、甚至在兩岸人民快速交流以前,就是台灣民眾對大陸的主要認知:「他們是落後的」!
        以龍氏為代表的這類論述,危險之處正在於,他們仍舊以冷戰時期「自由陣營」對抗「共產陣營」的思維模式,繼續維持了1949年以來兩岸的對立。再配合李登輝等人台灣國族的建構過程,以「中華民國」之名為包裝,催眠台灣的民眾,只要緊跟西方「文明」的腳步,我們永遠都是優秀的!因而也就無法直面中國大陸歷史與政治發展的真實,反而讓兩岸人民心理上的隔閡,在當前密切交流的時期快速成長。
        因此,部分熱切於轉載這篇大陸博文的台灣網友,實在不必因為作者「理解」兩岸生活方式的差異而沾沾自喜。台灣對這類論述的竊喜、傲慢與自豪,以「文明vs.落後」的框架來合理化、正當化並鞏固兩岸的分斷,一方面無助於兩岸走出冷戰對壘的敵對意識框架,另一方面更無益於台灣社會內部的正常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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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犇報‧第33期】荷清苑書簡──訪問珍寶島

吳國禎

遠眺珍寶島  (吳國禎 攝)

        今年(2011年)7月,我有機會去了東北黑龍江的雞西。雞西的最東南邊就是興凱湖。該湖是中俄的交界所在,湖的北部分為中國所有,占全湖的四分之一。興凱湖是烏蘇里江的源頭。烏蘇里江由此往北流,以江的中心線為界,為中俄所共有。
        
        我們在興凱湖邊所見,除了一些水草外,便是浩瀚的湖泊,一望無際。因為該地是在邊界,冬天很冷,又遠離城市,所以即便是夏季,遊客也很稀少。 

        距離興凱湖不遠(約百來公里)的烏蘇里江邊,中方的一側,有個很小的沙洲島嶼,因其形如元寶,故稱珍寶島。在1969年,這裡發生了一場中蘇之戰。從現在戰爭的規模講,應不是大的戰爭,而其所處的地理位置,也不是所謂的全球熱點所在。然而,那場戰爭,卻誘發、觸動了全球政治格局的變動。年齡稍大的人們,至今對這場戰爭,應還都記憶猶新。

        大家知道,從50年代後期開始,中蘇之間,由於各種原因,矛盾逐步升級。到了60年代末期,矛盾激發到了白熱化的地步,珍寶島便成了一個觸發點。1967年初至1969年3月,蘇軍就多次入侵珍寶島。因為,冬天時,烏蘇里江是冰封的,所以人員車輛,可以如履平地,很容易在邊境上,來往四竄。從我這次在該處聽到的說法是,中方對此早有設計,採用所謂的「請君入甕」的戰法,結果在3月2日、15日、17日的戰役中,打死了蘇軍的一個上校邊防總隊長,摧毀坦克,裝甲車17輛,打死傷俄軍250多人,並繳獲多種軍用物資。中方也有68人員陣亡。蘇軍的氣焰一下就給打了下去。中方贏得了戰場上的勝利。

        當時,中國處於文革的階段,這個捷報得到了空前的宣傳效應,毛澤東、林彪和周恩來等還在北京接見了珍寶島戰場的戰鬥英雄,可見一斑。從現在事隔多年後來看,或許如此的宣傳有其政治上的設計,那就是,中方明白地向世界,主要是向美國說明,中蘇之間是水火不容的。當時,美國正陷越戰的泥潭中,欲退而不得。這樣,美國就看到了它和中國和解的可能性,或說是明白了中方的意圖,即和美國解凍自1949年以來的敵對隔閡狀態。如果,從這樣的角度來看待,則中方的謀略是成功的。很快,1971年的夏天,美國總統的特使Kissinger就來到北京,而來年,美國總統就訪問了北京。以這個事件為開端,整個70年代,中國在國際外交取得了全面的推進,而臺灣的國際空間也自此大大地坍塌了。

        因為這樣的歷史背景,使得珍寶島具有獨特的歷史意義。現在的珍寶島乃屬中國軍方的要地。一般遊客不能上島,只能在烏蘇里江邊遠眺珍寶島。我們經當地政府部門的聯繫安排,登上了珍寶島,島上官兵不足百人,營房的建設也很新穎、舒適。島上,還保留有60、70年代簡陋的營房,作為參觀點。同時,還把70年代的營房改造為紀念館,展示了當年戰爭的來龍去脈。看來,慕珍寶島之名,來此參觀的人士還是不少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四十多年,當年的戰場硝煙已經褪去,當年戰士犧牲所在的一棵小樹,如今已經長大,幹粗葉茂。然而,在一些地方,我們還是看到「雷區勿入」的字牌。聽戰士們說,這些當年的地雷,很難完全清除,因為,隨著水流,地雷還會流動的。聽戰士們還說一件有趣的事請:前幾年,對面俄方的長官就是當年被中方打死的上校的兒子,也因此,這個俄方長官老和中方採取不合作的態度。現在,中俄之間,已經相安無事,邊界也都劃定了。這個不合作的長官後來就被調走了。

        我們所見,沿著烏蘇里江,中國境內城鎮的建設都在加緊步伐,反倒俄方對岸,全然杳無人煙。西伯利亞的人口稀少,近幾年,大陸內地去了不少人,還包了不少地方,種植各種蔬菜,特別是番茄,俄羅斯人的菜湯離不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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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犇報‧第32期】往事〈荷清苑書簡〉

吳國禎 (北京清華大學物理系教授)

烏鎮茅盾故居(網路圖片)

        年前,我趁去上海之便,去了烏鎮(屬浙江省)。現在上海一帶,有高速公路網,交通很方便。去烏鎮除了看江南古鎮外,主要還是去參觀茅盾的故居。      
        
        茅盾是「五四」以後的偉大作家。臺灣過去在戒嚴時期,茅盾等很多30年代作家的作品是禁書。我是1971年到了美國後,才接觸到茅盾的作品。現在臺灣解嚴了,但是,很多人還是不知道三十年代一些「左聯」的作家和他們的作品。
        
        其實,在我念建國中學初中時(我們那屆是最後一屆的初中班),也曾讀過茅盾的一篇短文。那時,我家中存放著幾本我父親在臺灣光復時,參加過「臺灣省訓練團」學習班的幾本書和教材。我對「臺灣省訓練團」的情況就不瞭解了。我父親在銀行業服務,臺灣光復時,可能這類工作人員都得「培訓」的。這套臺灣省訓練團的教材(書)出版於民國35年10月,除了「國文」外,還有「三民主義」等。記得有一次,我就在這本「國文」教材中,首次讀到「茅盾」的短文「黃昏」。這文對於那時念初中的我,是寫的虛了,印象很薄,遠不比「茅盾」這兩個字。該「國文」教材中,我還讀到朱自清的「白種人──上帝之驕子」。這文倒是深深地印烙在我的心頭。直到數十年後,我還能隨口提及這篇文字。

        以後,我聽過我媽媽提及,要把這些書給丟棄。她說,這些東西放在家裡,很不好。這書中所選的作者、文章,古代的不說,近代的,後來大半都從臺灣消失了,都成了禁忌、禁書。我爸爸是非常會收拾整理「舊物」的。他從來不捨得丟棄家裡的東西,不管有用還是早已不用的。這些臺灣省訓練團的教材就這樣在我家留了下來。

        以後,我離家,到新竹上清華,到金門當兵,留學美國,到大陸來,一轉眼就過了近三十年。這當中,我們在臺北的家也搬了一回。1999年,我回台時,在家裡的書櫃裡,居然看到了這本「國文」教材。當我又讀到「白種人──上帝之驕子」,見到「茅盾」時,不禁百感交集。我就把這書帶回了北京!

        到了烏鎮、參觀了茅盾故居後,回到北京清華荷清苑,我又把這書找出,往事一頁頁在我心中翻起!──我的少年,我的雙親,我的人生旅程似乎都濃縮在見到這本書的一瞬間。這本「國文」教材已然有60多歲了,但保存很好,至少比一個同齡人還更能經得起歲月的折騰。它保存完好,完全不像是60多歲的樣子。這本書,沒有付印出版社,出版地點。但我料它和當時臺灣大半的書一樣,是在上海出版的。以後,它去了臺灣,在我家一待50年。未來,它大約就在北京長期待下去了。

        建議大家除了熟知的胡適、朱自清、徐志摩外,也能找時間,讀讀茅盾等的作品。相信一定能給大家一個非常開闊的視野。

        日前,臺灣友人來函謂:「我最近在讀幾位先生的著作,包含錢穆、陳寅恪、季羨林,還有史景遷。雖然讀了很多年的書,一直到很後來,才注意到,讀書最好要讀名家寫的書。問題是,很多名家,臺灣卻無人知道,也從不見報導。我在臺灣多年求學過程中,就從來沒有聽人提過史學大師陳寅恪。」

        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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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犇報‧第32期】方遠觀點──台灣的唯「美」主義

張方遠
台灣總統候選人都跑去美國賣乖(網路圖片)

       西方藝術與文學「唯美主義」的興起,是在19世紀末期的歐洲,提倡「為藝術而藝術」,追求形式完美與形式技巧。當代的台灣社會,同樣有一股唯「美」主義的主流,但不是表現在藝術或文學的形式,而是反映在人們的思想與意識之中。

       台灣的唯「美」主義,不是追求生活的浪漫,而是追求以美國為主的西方社會價值觀。因此,當代台灣的唯「美」主義,就是追隨「美國」的腳步,「唯美是從」、「唯美至上」,表現在思想、行為、價值各方面,從媒體報導到個人臉書(Facebook)發文,無所不在。 

從「維基解密」談起 

        不要忘記今年9月台灣政壇吵得沸沸揚揚的「維基解密風暴」。「維基解密」爆料,蘇貞昌向當時AIT台北辦事處處長司徒文說,蔡英文不是有力的領導人;謝長廷也曾向司徒文說,蔡英文缺乏連結民進黨支持者的能力。「維基解密」也爆料,另外一邊的陣營,朱立倫向時任AIT台北辦事處處長楊甦棣說,馬英九「非常不喜歡宋楚瑜」、「不會聽連戰的話」。 

        維基解密」的爆料,在兩個月前造成兩黨茶壺內的風暴。台灣媒體也競相追逐兩黨內部的矛盾,卻從來沒指出問題的所在:為何政治人物面對美國官員從不設防?俗話說「家醜不忘揚」,如果「維基解密」爆料屬實,顯然政治人物在美國官員面前總是「以誠相待」,而且每個要競逐總統大位的候選人,選前總要來一趟美國「輸誠」之旅,可真應驗阿扁的名言:「我不過是美國軍事託管地的民政長官而已」!如果「維基解密」爆料是假,那也代表美國人吃定台灣,只要能夠在台灣政局摻一腳,不管編造什麼故事都可以,反正唯「美」主義的台灣人都會相信。 

賈伯斯之死,地球停止轉動? 

        蘋果公司在10月7日宣布前執行長賈伯斯的死訊,引發全世界的震撼。但是台灣的媒體似乎有些反應過度,報紙製作賈伯斯專題,美化賈伯斯其人以及其蘋果王國,甚至發出豪語「台灣何時才有賈伯斯?」電視媒體除了有專題節目之外,還製作廣告短片來哀悼「巨人」賈伯斯之死。不知是不是受媒體氣氛的感染,連續幾天「臉書」塗鴉牆上,滿滿的文字哀悼、紀念賈伯斯。不論是不是蘋果的用戶,也不論此前是否聽過賈伯斯三個字,反正人人都說美國一代巨人的殞落,心情就跟著為之糾結、惋惜、哀痛,彷彿賈伯斯是自己的至親般不捨。 

        台灣媒體與民眾這般難捨「巨人」的辭世,歷史上大概不多見。第一次應該是1931年台灣抗日運動領導人蔣渭水的過世,台灣民眾自發為他舉行「大眾葬」,送葬隊伍多達五千餘人,綿延數公里。另一次或許是1975年蔣介石逝世,在各機關團體的動員下,據統計蔣氏停靈國父紀念館五天之間,多達250萬人前往「瞻仰遺容」。2011年賈伯斯之死,台灣社會哀痛的氣氛不輸於此,彷彿賈伯斯一死,地球就隨之停止轉動。 

        賈伯斯及其蘋果王國的成功,其實要放在美國產業的發展脈絡下才有意義,或許如同《立報》10月12日社論〈台灣的蘋果狂想曲〉所解讀的,炒作賈伯斯的死,「其實是台灣產業焦慮的投射」。又或如這篇社論的判斷,台灣人的哀傷,「從創意典範到經營管理大師都冠在賈伯斯身上,似乎這位執行長是正港台灣人。」還是根本是因為他是「美國典範」呢? 

打破唯「美」主義的思想壟斷 

        其實台灣社會的唯「美」主義,並不是只有以上所舉的兩個例子,其他諸如將CNN的報導當成國際新聞、把美國選美冠軍稱為全球最美麗的女人,比比皆是。1950至1970年代,台灣在政治軍事上依附美國,1963年台灣完成依附性工業化,台灣的社會性質成為美國基地化、附庸化。因此,台灣社會的唯「美」主義是有其政治經濟學的線索與結構可循。 

        台灣從政治、軍事、經濟,再到民眾的思想、意識形態,都是高度的唯「美」主義,而伴隨唯「美」主義同時誕生的就是「反中」與「反共」,因此陳映真說「冷戰尚未過去」。也如同陳映真所批判的,「今日在台灣的進步圈中,卻明顯地缺乏反對和批判美國與日本帝國主義的思想認識。他們對於反帝、民族解放的課題表現得漠不關心,他們說民族主義狹隘、保守,他們吝於討論反對台灣獨立,他們憚於主張民族的民主與自主統一。」 

        只要唯「美」主義繼續壟斷台灣民眾的思想,「左眼」無法張開,冷戰的陰影將會持續覆蓋在台海上空,我們的社會更是因而缺乏了前進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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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犇報‧第31期】荷清苑書簡──訪胡適、陳獨秀、于右任故居有感

吳國楨       
         

陳獨秀故居

        1911年辛亥革命雖然推翻了清王朝,但腐朽的舊勢力仍然盤踞在中國的土地上,袁世凱、張勲的復辟激 起了國人的反抗。1919年爆發的五四運動,標誌著中國的歷史翻開了新的一頁。
        
        五四運動發生後的一年裡,各種刊物就達400餘種,其中傾向於社會主義、馬 克思主義的,就達200餘種,成為新文化的主力軍,而各種探討改造中國的團體也多達300餘個。我們看那個時代蓬勃發展的思潮,各種學生刊物和組織林立, 和70年代,發生在美國的,以臺灣留學生為主體的「保釣運動」,倒是有幾分相像。難怪,從五四運動過來的周恩來就說「保釣運動」是海外的五四運動。在這個新時代的開端裡,新時代的人物也冒出了歷史的舞臺,如陳獨秀、胡適、毛澤東、 周恩來等,而從舊時代走過來的人物,也有不少,如蔣介石、朱德、董必武等(就簡單提及幾個,姑且這樣分類)。20年代初期,大家在孫中山的領導下,走到了 一起,這就是國共的第一次合作,以打倒割據的軍閥,統一中國為目標的黃埔軍校的北伐,與焉展開。            

         我們現在來看民國的歷史(1949年以前),似乎有個印象,國民黨是國民黨,共產黨是共產黨,二者涇渭分明,水火不容。這其實不是歷史的事實。我在這段時間 裡,有機會參觀了臺北(南港)的胡適紀念館,重慶(江津)的陳獨秀故居以及陝西(三原)的于右任紀念館,作為業餘的歷史愛好者,就得到這樣的印象。

        在臺北的胡適紀念館,我買到了胡適講演集三冊。其中,胡適就特別誇獎他在北大時的同仁,陳獨秀這個中共早期的關鍵人物。在陳獨秀故居,我也看到了這樣的記 載:戴季陶、胡漢民、朱執信是中國的第一批馬克思主義者。大家知道,這三位還是國民黨的元老呢。在于右任紀念館也有這樣的記載:中國國民黨第一屆中央委員 會,上海執行部下設的組織部,部長胡漢民,秘書毛澤東;工人農民部,部長于右任,秘書邵力子;工人運動委員會,主任于右任,秘書李立三、楊之華。20年代 著名的上海大學的校長是于右任,瞿秋白為主任。李立三和瞿秋白都是中共早期的重要領導人物。

        1927 年的國共分裂是近代中國歷史的轉捩點,蔣介石不僅屠殺了成千上萬的共產黨人,也屠殺了國民黨內和他不是同一個派別的所謂左派人士。這就逼得共產黨自己拿起 武器來保護自己,並且從此不再相信蔣介石。蔣介石的這個「清黨」也埋下了他在1949年失敗的種子,因為,一些有正義感的,有能力的國民黨人,被殺的被 殺,離開的離開。所以,有歷史學者說,是蔣介石毀了孫中山的國民黨。這樣的說法是有依據的,不無道理。

        我看臺北的胡適紀念館對於胡適在五四運動中的角色說明,相當不足。我買的胡適講演集三冊,倒是把他對於白話文運動的貢獻,說得很清晰。陳獨秀由於複雜的原 因,領導中共失敗,後被共產黨開除,抗戰期間還被蔣介石關了5年。出獄後,他就隱居在江津,直到1942年去世。陳獨秀(和瞿秋白一樣)是個有骨氣的人, 他的兩個孩子還被國民黨殺害。陝西三原于右任的故鄉人對他不薄,給他設立了紀念館,保存了故居,還以他的名義舉辦了國際性的書法比賽、書法展。于右任的草 書自有其歷史地位,而他所創立的標準草書體,也有其公論。

        于右任、胡適在臺灣可謂人盡皆知,但是對於他們的歷史,特別是早期的歷史,人們所知就很少了,這當然是受制於臺灣過去乃至現在的政治氛圍。于右任和孫科(孫 中山的兒子)曾在1935年聲援中共提出的「八一宣言」,主張一致對外,共同抗日。抗戰勝利後,于右任主張國共和談,他原本擬到北平參與和談的,但沒去 成,就到了臺灣。這些人到了臺灣,也都沒有了聲音,其情可諒。記得我讀建國中學的時候,有位很有名的教三民主義的老師叫任卓宣。我後來從北京坊間出版的歷 史圖書中,才知道(那時,還不比現在有網路可以查資訊),原來,他還是20年代活躍的共產黨人。任卓宣曾去過莫斯科的中山大學,以後被國民黨逮捕了,被槍 斃沒死,而奇跡般地活了下來。自此以後,他就轉入了蔣介石的國民黨的陣營。

        民國年間,特別是早期,國共之間的關係,相當複雜,可謂水乳交融。一家之中,父子、母女之間,各屬一派、一黨的,也很多。于右任的女兒就是共產黨的。民國年 間是中國近代社會的大發展、大轉型期。各種勢力、思潮互相有鬥爭,又有融合,萬象精彩,值得我們重新去認識、去發掘。只是目前兩岸教育下的民國史觀都很偏 頗,都圖騰化了。歷史的實情不是這樣的。





【犇報‧第31期】方遠觀點──消失中的「中國」

慶祝辛亥百年的遺憾

張方遠
                                 (網路圖片)
2011年,無論是「辛亥百年」,還是「建國百年」,事實上是「中國百年」。1840年鴉片戰爭以來,中國飽經帝國主義的蹂躪;1895年馬關割台,兩岸更是同時遭受殖民主義鐵蹄的踐踏。

百餘年的中國歷史,是兩岸中國人民自救、尋求民族共同的獨立與尊嚴的歷史,1911年辛亥革命是這段歷史的里程碑。這一百年,是兩岸中國人的一百年,慶祝中國百年,豈能忘卻共同的苦難與輝煌?


兩岸的百年中國

          
       站在台灣的角度,《中華民國憲法》至今還是「一中憲法」。站在歷史的角度,1919年五四運動有台灣人參加,並有板橋人張我軍將新文化運動傳到台灣;1924年黃埔軍校成立後,除了有政治部主任周恩來之外,校友也有蘆洲人李友邦將軍;1931年九一八事變,日本開始貪婪地撲向中國,1937年盧溝橋事件之後,兩岸人民共同抗日的鏈結更為緊密,約有五萬台灣同胞,秉持「要救台灣,先救祖國」的決心,投入祖國抗日戰場,兩岸人民一齊唱響「義勇軍進行曲」19458月日本投降、台灣光復,更是兩岸人民共同迎接的黎明;1949年新中國的成立,同樣有台灣同胞的參與。
       這些歷史記憶,都是百年中國的足跡。但2011年台灣的「建國百年」,只剩下林覺民的浪漫愛情,歷史書寫也被簡化成「革命─抗戰─北伐─保台」的冷戰史觀。「建國百年」的中國內涵被抽取,棄如弁髦,取而代之的是「台灣一百年」,傻傻分不清楚。
  
建國百年?台灣百年?
       馬英九執政後,在郵票上 Republic of China 加上 Taiwan,此舉與阿扁在護照上變的把戲有何兩樣?2007年底,馬英九政府宣布2011年要慶祝一整年,並成立以「讓世界看見台灣」為主軸的建國百年基金會,但是該基金會的網址是「TaiwanROC100」,彷彿 China 見不得人,一定要加上 Taiwan 來壯膽。
       2011年初,總統府盛大舉行了元旦升旗典禮;台北市政府配合建國百年慶祝,發起「又見國旗飄揚時!歡慶建國百年,家戶齊掛國旗」活動;馬英九915日在臉書發文「『青天白日滿地紅』國旗,就是中華民國光榮的表徵。一百年前國父孫中山創立中華民國,是先賢先烈用鮮血犧牲,實現得來不易的民主政體夢想,我們應該發揚國旗精神、以國旗為榮。」無獨有偶,今年5月國民黨籍的宜蘭縣議員林岳賢,建議民進黨執政下的宜蘭縣「各機關、家家戶戶都掛國旗」,一方面慶祝建國百年,另一方面「避免被陸客誤認台灣是中國統治的一省」,「趁機宣揚國威,讓陸客看看台灣這個主權獨立的國家」。
       馬英九的「國旗精神」是什麼,我們不得而知。但是林岳賢所詮釋的「國旗精神」,卻是大部分民眾的「台灣共識」,也就是「台灣中國,一邊一國」,「中華民國」是對抗「中華人民共和國」的象徵,「青天白日滿地紅旗」是拒絕「五星旗」的符號。
       2011充斥著「台灣之光」與「台灣加油」。打開建國百年基金會網站,一整年的活動幾乎都是以「台灣百年」為主題,1949年以前的「中華民國史」硬生生被腰斬。文建會舉辦的「中華民國,再創奇蹟──民主論壇」,內容與中國無關,配合了馬英九提出「中華民國在地化」的「轉型史觀」。今年8月24-25日,內政部砸重金舉辦「民主共和一百年」國際研討會,網址同樣使用「Taiwan100」,除了請來所謂「民主化大師」盛讚台灣的「民主成就」、鞭打大陸不民主之外,避談中國一百年來的民主發展,只提「台灣經驗」。
百年中國的遺憾
       「台灣百年」是個怪異的論述,「一百」對今年的台灣事實上沒有具體的意義,台灣既沒有建國一百年,也沒有民主共和一百年。「一百」要放在中國歷史脈絡、站在兩岸人民的立場才具有意義、值得慶祝。
       從李扁的「去中國化」,到馬英九的「不中國化」,中國正在消失,而今年一連串沒有靈魂內涵的慶祝活動,正在強化台灣的國族想像。即將到來的「建國百年」國慶日,顯得格外諷刺,也是中國百年大大的遺憾!

【犇報‧第30期】方遠觀點──當台灣只剩下「中國,不意外」……

張方遠

事故動車被載走檢查(網路圖片)
        從「黃禍論」發揚至今,西方對中國的敵意與仇視,並不難以理解。當中國高鐵的速度、規模與技術領先群雄之後,日本媒體開始有意無意地影射中國「瓢竊」日本技術,而美國更是無法接受被中國超越,由歐巴馬總統宣布要加快與擴大美國本土的高鐵建設。

        在其他國家對中國高鐵建設仍沉浸於讚嘆與欽羨氣氛之際,7月23日發生的溫州動車事故,恰恰給了西方等先進國家媒體見縫插針的絕佳機會。       
        我們可以看到外媒如何以嘲笑式的報導來看待這次動車事故,而不久前還在大力讚揚中國大陸高鐵建設的台灣媒體,也立刻見風轉舵,為中國高鐵貼上「只有速度,沒有安全」負面標籤,加入了旁觀與看戲的行列。

「中國,不意外」vs.「天佑日本」
        當新聞報導大陸溫州發生動車意外之後,我們一方面感到震驚,另一方面更期盼大陸相關單位儘快搶救生還的人員,並積極善後。在此之際,卻有大陸網友將一段怪手把車廂移至地面的影片放上網路,言之鑿鑿聲稱從車廂掉落的物品都是「活口」。該段影片迅速成為 YouTube 點擊率的榜首,同時點燃了兩岸部分青年網友一股腦兒批評大陸政府枉顧人命的「熱潮」。我們從台灣諸多熱門視頻與社群網站的反應可以發現,許多台灣青年並不熱衷於探求事故的前因後果,而僅僅以一句簡單且不帶任何悲憫之心的「中國,不意外」作為結論。
        面對大陸任何自然或非自然的災難,台灣一些網友或青年很輕鬆就脫口說出:「中國,不意外。」這種嘲笑而自認為置身世外的看戲心態,一旦對象轉為美國或日本就不同了。如果是日本新幹線發生意外,這些「中國,不意外」的聲浪就會改口為「日本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若是將大陸川震替換為日本311地震,「中國,不意外」的聲浪也同樣會改口為「天佑日本」。
        意外事故的發生在所難免,重點是如何記取教訓,進而防患未然。就這次動車事故而言,大陸政府備受應變能力不足的批評之後,開啟了內部的糾錯機制,而民間的自主力量也扮演了關鍵的角色。
        很遺憾地,這起意外事故,在台灣還是演變為文明高低的大小眼之爭。這種文明高低的評斷在台灣隨處可見,例如將西方的生活方式想像為「浪漫」,而將中國大陸的生活方式刻板設定為「懶散」;又如大加嘲笑大陸的動車意外,卻絕口不提日前阿里山小火車翻覆,造成陸客傷亡的事件;再如中國「黑心食品」在台灣成為「想當然爾」之後,卻故意不提或根本不知道美國與日本食品安全同樣是危機重重。這種「外國的月亮比較圓」,以及希望台灣的月亮跟外國一樣圓的心態,加速了「中國,不意外」這句「潮語」的傳播。
        台大化學系名譽教授劉廣定在一場新書發表會提到,他接觸的很多學生認為全世界的壞事都是中國幹的,而災難也是中國應得的。劉老師的話當然有些過分,卻也說出了如此的人心所趨,以及「中國,不意外」的心理意識。
自恃為「天朝上國」的台灣
        很多台灣民眾老愛批評大陸是「天朝上國」,卻也突顯出部分台灣民眾自恃為「天朝上國」的心態,認為台灣的文明、實力、水準、技術、科技、人才……一切種種都優於「中國」,「中國」什麼都是落後,人民落後、政府更落後,因為「中國」不自由、不民主,「中國,不意外。」1997年東京大學劉進慶教授形容這種心態為「不只是媚日反華,還有另一個親美反華的心態史觀,本人稱之為美日史觀,即『美日好比是台灣的太陽,地球好似以美日為軸在轉動,歷史好像由美日來帶動』。」無奈的是,這種心態在台灣是愈演愈烈。
        當台灣興起一股股的西進求學熱、工作熱、旅遊熱與交流熱,從大陸帶回台灣的卻只有「中國,不意外」認識,而不願意放下文明高低的「天朝」歧視心態,也不願意正面的看待中國大陸。那麼,如果有一天美國與日本的太陽隕落的話,台灣還剩下什麼?





【犇報‧第30期】荷清苑書簡──介紹北大荒

吳國禎

黑瞎子島       (網路圖片)
        前年,我有機會去了佳木斯。佳木斯(地區,稱為「三江平原」,指:黑龍江、松花江、烏蘇里江,俗稱「北大荒」)比臺灣略小(3.4萬平方公里),但人口只有臺灣的1/10,並且都是大平原。
        我們去了佳木斯東北方的撫遠(離佳木斯約400公里)。撫遠地處黑龍江南岸。往東,就是「撫遠三洲」,俗稱「黑瞎子島」(黑瞎子指黑熊),再往東就是哈巴羅夫斯克(就是伯力)。伯力往南就是烏蘇里江。現在,一般的旅遊,可從撫遠到伯力。我們有個朋友在佳木斯任副市長,經和俄方照會(因為要進入了俄方),我們從撫遠,繞著黑瞎子島北岸的黑龍江,經伯力(未上岸),再往南沿烏蘇里江到烏蘇鎮(中方領土)。這一趟需時6小時。

         

        黑瞎子島約在70-80年前被俄方佔據(我以為《中俄璦琿條約》、《中俄北京條約》應未割黑瞎子島)。據當地人講,原因之一是,民國年間,當地中國人少, 只有一些漁民,他們為圖方便,都只走黑瞎子島南岸的黑龍江水道,久了,俄羅斯人從北面南移,把黑瞎子島都給占了。2008年,中俄最後劃界,中方要回了黑瞎子島的西部分。當時,哈巴羅夫斯克的居民還遊行示威反對。烏蘇里江從南邊的興凱湖至烏蘇鎮為中俄共有。由烏蘇鎮往北,因為黑瞎子島東邊部分屬於俄方,就是俄方的領地了。現在中國船隻由烏蘇鎮沿烏蘇里江往北(或從撫遠經黑龍江、烏蘇里江往南來),會經過一個浮橋(該橋連接跨烏蘇里江兩岸的俄方領地),雖需照會俄方,但問題不大。但長遠來說,就難說。這跨海浮橋,每天開放2小時,所以,我們必須從撫遠一早出發,在10點半前過此浮橋,抵達烏蘇鎮。
 
        中方擬將黑瞎子島建設為自由貿易區。該處地處東北亞的核心,發展潛力大。(該處有導航站,北京飛三藩市的航線就經過該地)俄方也有此積極性。中俄雙方即將在同江(撫遠西邊,黑龍江南岸)建跨黑龍江鐵路橋。幾年以後,西伯利亞的石油、木材會經同江大量運往內地。
 
        國際間,實力才是現實。釣魚島現為日人佔據,時間久了,令人不安。台方要和日方談漁權,但漁權離不開主權。日方也不會和台方談主權。因為,日方只承認北京代表中國,並認可臺灣屬於中國。所以,臺灣問題、兩岸問題不解決,談「保釣」,就點不到要害。
 
        該處雖然俗稱為北大荒,但現在變化很大。我在該處還見到溫室裡培養臺灣的蝴蝶蘭,外銷俄羅斯。蝴蝶蘭本屬溫熱地區,竟也能在北國大規模種植。據當地朋友講,江丙坤、蕭萬長等均去過多次。臺灣農業界對於參加該地的發展多有興趣。
 
        前陣子,報載已開放黑瞎子島中國境內的旅遊,看來對黑瞎子的建設步伐不慢。





【犇報‧第29期】荷清苑書簡–與台灣青年朋友的通信

清華百年感言一二

吳國禎

                                  (網路圖片)
        我上新竹清華大學時,梅校長已去世。但是,他所提倡的校風餘韻還在。入校開始,就先學會唱校歌。清華的校歌也有了相當久遠的歷史,「西山蒼蒼,東海茫茫,吾校莊嚴巍然中央,東西文化薈萃一堂, 大同爰躋,祖國以光,……」。
        歌詞要點是鼓勵來自遠方的莘莘學子要能「自強不息」。是在什麼樣的時代背景下呢?很清楚地,清華學子的歷史責任就是在辛亥革命後的新時代裡,要有所作為,要振興中華,復興祖國。

        清華的校歌和校訓──自強不息、厚德載物──的精神是一致的。厚德載物,就是君子之德要廣被天下,這是一個很高境界的哲學。清華的校訓是近代名人梁啟超所提議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這兩句話,於己,於公,可以上續范仲淹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乃及張載的: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我以為這八個字的校訓,足為人生的座右銘。清華育我,也就這校訓,最為深刻。

        話說回來,梅校長的老清華學風的一個遺留,我回想起來,以為就是重視文史的學習。我們雖然都是理工的同學,但是,那時,我們有個非常好的,教授國文課的曹老師。曹老師是老北大畢業的。他給我們非常多的,平常看不到的民國年間的各種散文,以及各種版本的古典文學的教材。多年後,我愈感這些教材的珍貴,可惜就再也無緣一見了,甚是遺憾。如此薰陶下的氛圍,讓我至今,也把對文史的學習,作為一個豐富生活,擴展視野,增長見識的事情看待。
        清華校名,源自清華園,而清華園乃是清朝初期的皇家園林的一部分,可謂是具有歷史蘊涵的寶地。清華校歌云:西山蒼蒼。西山是北京的上風上水之地。清華背依西山,清華的緊鄰就是圓明園。圓明園是中國近代悲慘歷史的縮影。然而,現在的圓明園經過整理,倒也風光明媚,富有靈氣。我很喜歡去圓明園散步,我非常喜歡住在清華這裡。我和臺灣的朋友說,我的後花園就是圓明園。有臺灣朋友來清華找我,除了走馬參觀清華園外,我的標準招待就是約朋友到圓明園散步。
        我在過去的幾年中,凡是有機會回到臺灣,都會回到育我的新竹清華母校。現在的新竹清華發展的更好了,我們念書時的樹都長大、長高了,環境宜人。我也有機會在2009年,回到母校,客座三個月,可謂是溫故知新。我在新竹母校還見到一些從大陸,包括北京清華去的學生。事實上,兩岸清華的學子在美國的校友會從來就是在一起的,大家不論來自海峽的哪岸,都是清華人!
        清華大學立校至今正好100年。自辛亥革命後,中國歷史走入一個新時代,而清華大學正是伴隨著這個時代的進程而發展的。我想百年來,清華學子不論處在什麼樣的環境下,多以「自強不息」自勉,並秉持中國傳統的「士」的精神,以「厚德載物」的理想,在中華大地上,留下了足跡。以後,隨著梅校長的遷移到臺灣,也把這個歷史的傳承延伸到臺灣。我回顧自己的過往,尤感幸運,能受此美德的沐浴,自立自強,並且能有機緣,來到大陸,來到清華任教,度過了我的充實的人生歲月。我在大陸的這34年,見證了大陸的振興,在80-90年代物質缺匱的年代,科研的條件也很局限,我自覺未敢疏怠,努力工作。現今,不僅大陸的發展進步,碩果纍纍,舉世相看,更令人寬慰的是兩岸的關係也由隔絕而相互往來,至今並已開啟了互通有無的,全面發展的新局面。冥思清華過往百年的歲月,回憶自己近50年前在臺灣清華的青春記憶,以及這些年在大陸,在北京清華的經歷,我確是有所興發和感動的。



【犇報‧第29期】[方遠觀點] 雙英對決

「時尚」與「潮流」之爭

張方遠

                         (網路圖片)
美夢之後呢
        1998年陳水扁在台北市長選戰喊出「有夢最美,希望相隨」,到2005年陳水扁競選總統連任的「相信台灣,堅持改革」,再到謝長廷2008年競選總統的「台灣一定贏」,這些口號不斷編織民眾對民進黨執政的「美夢」。
        在這些動聽又感人的口號背後,我們不禁要問:做完美夢之後呢?相信台灣又如何?台灣贏了會更好嗎? 
「民主」淪為口號

        當代西方資產階級的自由憲政民主制度,重視包裝與宣傳。本來應該是包裝政見、宣傳想法,到頭來不過是砸大錢包裝政黨、宣傳候選人。也因此,「選舉行銷學」竟也成為顯學之一。台灣全盤移植了西方的選舉制度,在本質上也繼承了「選主」或「錢主」至上,「民主」反而淪為口號。

        在國民黨馬吳配成軍沒多久之後,民進黨蔡英文的一部競選廣告,成為近來議論的焦點。在這一部名為「台灣.未來.蔡英文」的廣告中,主角蔡英文身處英國倫敦街頭,通過一連串英文問句:“Taiwan, what do you want?”、“Taiwan, where are you going?”、“What’s next?”,最後主角給我們的答案是:
「我是蔡英文,我是台灣人。」

走向一個沒有中國的世界

        當然,蔡英文的這個「只有支持民進黨蔡英文才是台灣人」的答案,已經成為眾人撻伐與反感的對象。光是從這個答案已經可以看出,由蔡英文領導,號稱新世代、新形象、新道路的民進黨,事實上換湯不換藥、新瓶裝舊酒,一旦到了重要選舉,台灣國族的想像與建構,就成為民進黨動員的有力工具。

        這部廣告希望將蔡英文打造為具有國際觀的領袖,但從蔡英文一向故意忽視中國的論述來看,她的道路是帶領台灣走向一個沒有中國的世界。而她在廣告中所說的「我是台灣人」,其實是指「台灣國人」,這與她說起訴李登輝是「追殺台灣(國)人總統」的邏輯是一致的。

        當蔡英文將選舉上綱為「是不是台灣人」之爭時,為了選票而與民進黨比賽台獨、比賽反共的國民黨也被迫出手。馬英九7月9日在臉書上發文「我認為,所有在台灣打拼、真心為台灣付出的人,都是台灣人,也都是中華民國的國民」,緊接著在7月12日又發文「血統上,我是中華民族炎黃子孫,我熱愛中華文化;身分上,我認同台灣,為台灣打拚,我是台灣人;國籍上,我是中華民國國民。而我也是中華民國總統。」

        儘管馬英九與國民黨一方面批評蔡英文的廣告,另一方面又爭相表態,我們同樣也要質疑,國民黨的中華民國是不是已經失去「中國」的內涵?如果雙英在未來都將選舉定調為國家認同之爭,那麼雙英都應該向選民畫一張他(她)們心中的中國地圖,不能只是含糊籠統地說「我是台灣人」。

「時尚」與「潮流」之爭

        國家認同是雙英做為候選人應該向選民說清楚的問題。但是蔡英文這部廣告,卻又點出了台灣民主選制更令人憂心之處。比起撒大錢、噴口水等選風的問題,台灣民主選制的本質與品質更值得我們正視。

        蘇貞昌在台北市長選舉中喊出「台北超越台北」,蔡英文在新北市長選舉中喊出“I Love New”,美麗的辭藻之下是空洞的政見,沒有焦點、沒有靈魂。而蔡英文在這部廣告中的一連串英文發問,她給了一個很糟糕的答案,或者說,她根本沒有給我們答案。台灣想要什麼?台灣何處去?台灣下一步是什麼?

        「不知道」。

        台灣的民主選制已經演變為一場「時尚」與「潮流」之爭。從陳水扁在台北市長選戰首開「扁帽工廠」後,當年支持陳水扁代表的就是「潮」與“fashion”。蘇貞昌與蔡英文在五都選戰中,通過沒有政見的演唱會與晚會,訴諸的也是年輕人對「潮」與“fashion”的支持。2012年總統大選即將來臨,雙英都說要打一場不一樣的選戰,舉辦網友見面會,成立辣妹加油團、網軍與青年軍,開辦Facebook與Google+、搶攻YouTube,其中一人設計「潮T」,另一人搶著發行「酷卡」。

        雙英對這些「戰術」都振振有辭,說是要爭取年輕人與首投族的支持。我們可以預見,「台灣人」、「美夢」、「潮流」、「時尚」與「網路」,將是未來選戰的主軸。當「潮流」與“fashion”成為民主的內涵時,「時尚民主」還是我們的驕傲與光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