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犇報‧第41期】戰爭、愛情與音樂

《來自巴拉圭的情人》

吳珍季

        巴拉圭新歌運動團體Grupo Sembrador。(網路圖片)

在南美洲,巴拉圭是第一貧窮的國家,而在世界的版圖上,巴拉圭讓人幾乎忘記她的存在,從十八世紀中葉以後到近代,巴拉圭一直遵守自給自足的原則,咸少涉及對外事務,也造就巴拉圭成為一個神秘封閉與遺世獨立的國家,一如她身為內陸國的地理分界。

巴拉圭特殊的社會經濟問題值得關注,比如巴拉圭的貧窮問題相較周圍國家嚴重;巴拉圭獨立初期國力鼎盛,後來一路下滑;以及在走訪巴拉圭時將輕易發現巴拉圭的男女性別比例懸殊,這些問題的歷史緣由與巴拉圭的地理分界有著絕對的關係。

巴拉圭地處內陸,四周與玻利維亞、烏拉圭、巴西和阿根廷等國為鄰,進行出口貿易需通過巴拉圭河(Río Paraguay)經巴拉那河(Río Paraná)再經拉普拉塔河(Río de la Plata)才能出口,不過拉普拉塔河航行權屬阿根廷與烏拉圭所有,且巴西的西南方因為有高山與亞馬遜河森林阻礙難行,巴西需與巴拉圭協商河道歸屬權。除了邊界河流航行權爭奪不休,巴拉圭與巴西、阿根廷邊界領土也劃分不清,巴拉圭獨立初期的統治者小洛佩茲(Francisco Solano López,1827年7月24日- 1870年5月1日)試圖追求巴西葡萄牙皇室後裔遭受拒絕,小洛佩茲高地酋(註:高地酋Caudillo,指十九世紀拉美國家獨立後出現的軍人專政獨裁,人民對高地酋也具有某種浪漫的崇拜傾向)個人主義膨脹,於是藉故一艘巴西船隻航行於拉普拉塔河上而發動戰爭,巴拉圭試圖借道阿根廷攻打巴西,遭到阿根廷拒絕,巴拉圭強行進入,阿根廷因此與巴拉圭開戰;當時英國也想要在南美洲分一羹,佔有地利之便進行與他國的貿易,於是英國駐阿根廷大使桑頓(Sir Edward Thornton)從中促成巴西、阿根廷、烏拉圭聯盟攻打巴拉圭,稱為巴拉圭戰爭,又稱「三國同盟戰爭」(War of the Triple Alliance),戰爭從1864年持續到1870年,共歷時7年。

對於巴拉圭來說,這場戰爭是一場不自量力之戰,也是南美洲規模最大、最慘烈的戰爭。巴拉圭的軍力約2萬人,而聯軍的軍力高達30萬人,小洛佩茲從後方召集更多的人力投入打仗,就連8歲以上兒童與老人都加入戰爭,小洛佩茲一路潰敗被處死,巴拉圭不僅失去大片國土,人口也從戰前53萬,剩下戰後的22萬不到,其中,成年男性只有2.8萬人,到處滿目瘡痍、破敗荒廢,戰後重建工作只靠婦女與兒童,社會經濟長期難以恢復,直至今日深受其害。

如果不是一本美國作家莉莉塔克(Lily Tuck)的小說《來自巴拉圭的情人(The News from Paraguay)》以此段歷史作為背景出版面世, 這一段的歷史也就要灰飛湮滅了。小說鋪陳的是小洛佩茲與巴黎情人艾拉(Ella)的愛情故事,點出歐洲與美洲的血緣關係,也栩栩如生地刻畫巴拉圭的自然風景與人文種族環境,比如日常飲用的瑪黛茶(又稱巴拉圭茶),以及原住民瓜拉尼族(Guarani)奶媽與女樸,小洛佩茲與艾拉使用瓜拉尼族語言談情說愛的異國風情。艾拉這位來自巴黎的美人兒,被比喻為龐貝度夫人般美貌、雍容華貴、智慧與品味獨到、散發無窮魅力,在小洛佩茲節節敗退時,她卻選擇與他留守共伴,直至小洛佩茲被處決,她才回到巴黎。即使回到巴黎,她終日在窗邊顧盼流連,盼著愛人,口中吸吮著葫蘆杯裡的瑪黛茶,瑪黛茶昇華成時間流,讓她彷彿身處巴拉圭與小洛佩茲共舞。

小說以順序法描述1864年到1870年間巴拉圭戰爭,作者卻用愛情來沖淡了戰爭的殺戮,反過來看,小洛佩茲與艾拉的堅定愛情更反襯出巴拉圭戰爭的慘烈。無情戰爭帶來的生死別離、流離失所與失去情人、家人的苦痛,可以說小說成功地喚起了人們對於這段歷史的記憶。

最後,巴拉圭新歌運動團體Grupo Sembrador有一首情歌《銀色的夜》,歌頌亞松森的美麗與哀愁,並且謹致小洛佩茲與艾拉的愛情。

銀色的夜(Noches Blancas)  原唱:Grupo Sembrador

Oh! noche blanca radiante y bella
Noche de lirio y de resedá
Noche de azahares, luna y estrellas
Noche embrujada de mi ciudad.
Te recupero con mi guitarra
Para cantarte como en mi ayer
En la ventana de mi esperanza
Donde me aguarda dicha y bonanza
Premio anhelado de mi querer.
Oh! noche blanca maravillosa
Tan asuncena y tan hermosa
Tiene el encanto de una mujer.

En el oriente se asoma
Blanco y hermoso lucero
Y una canción en la noche
Va repitiendo te quiero.

Miles de estrellas bordan tu cielo
Cuál rico manto de ñanduti
Tras las ventanas su blanco sueño
Tejen tus bellas cuñataí.
El jazminero con las diamelas
Dan su perfume embriagador
Y rivalizan con la azucena
Para brindarte noche asuncena
Toda sus galas y su esplendor.
Oh! noche blanca tibia y serena
Donde una alondra canta su pena
Y una guitarra llora su amor.

哦!美麗又燦爛的銀色夜晚
百合和木樨花的夜
柑橙花的夜,還有月亮和星星
我城市的夜很魔幻
我拿起我的吉他
如昨天一樣的為妳歌唱,
在我那窗口期盼著
我的幸福和滿足
還有我那愛的獎賞
哦!美妙的銀色夜
如此的亞松森、如此的美麗
就如女人般的魅力。

在東方露出
銀色美麗的星光
夜晚的歌聲裡
我重複唱著我愛妳。

成千上萬的星星繡滿妳的天空
像豐富繽紛的蕾絲刺繡
他在窗後
銀色的夢裡編織著美麗小姑娘。
散發著花香的茉莉花
像是令人陶醉的香水
與百合爭妍鬥豔
就為要給妳一個充滿巧思與光彩的
亞松森夜晚
哦!溫暖寧靜的銀色夜
雲雀唱著它的悲痛
吉他也為它的愛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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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犇報‧第36期】玻利維亞──兩個歌唱安地斯的樂團

吳珍季

安地斯與非洲節奏的融合
Kalamarka樂團成軍於1984年(網路圖片)

        熱情奔放、傳遞情意的世界名曲黏巴達(Lambada)曾經帶動人與人之間的親密互動,只要隨著音樂手舞足蹈,就有觸電的愉悅感,無需保留地奔灑熱情。
        這曲黏巴達是由法國的流行團體卡歐瑪(Kaoma)於1989年唱紅的拉丁舞曲,深受大眾的喜愛,至今魅力不減,一直都有其他歌手陸續翻唱此曲。

        比如,2011年珍妮佛羅佩茲(Jennifer Lopez)在「全力舞動」(On the floor)專輯中就收錄此曲。不過,這首歌可以追溯到更早的起源,早在1981年時,玻利維亞有一個團體叫Los Kjarkas,原文是「力量」和「勇氣」的意思,樂團從有懷鄉情調的安地斯旋律中尋找靈感,譜出「Llorando se fue」(她哭著離開)這首歌,他們寫此歌時,用了又慢又悲傷的沙亞(Saya)節奏,即一種融合非裔風格的玻利維亞音樂,並且用西班牙文寫下歌詞,歌詞如下:
        Llorando se fue 她哭著離開
        Llorando se fue 她哭著離開
        y me dejo solo sin su amor 留下我獨自一人
        llorando se fue 她哭著離開
        y me dejo solo sin su amor 留下我獨自一人
        sola estara 當她孤單時
        recordando este amor 她一定會再想起那份愛
        que el tiempo no puede borrar 任時間也無法抹去的愛
        sola estara 當她孤獨時
        recordando este amor 她會再想起那愛
        que el tiempo no puede borrar 任時間也無法抹去的愛
        La recuerdo hoy 今天我記得
        y en mi pecho 在我心中
        no existe el rencor 沒有怨恨
        la recuerdo hoy 今天我記得
        y en mi pecho no existe el rencor 在我心中沒有怨恨
        Llorando estara 在哭泣中,她將
        rencrecordando este amor 想起那份愛
        que un dia no supo cuidar 有天她會不知該怎麼辦
        llorando estara 在哭泣中,她將
        recordando el amor 想起那份愛
        que un dia no supo cuidar 有天她會不知該怎麼辦
        Los Kjarkas 這個團體在玻利維亞是一個專門唱安地斯流行音樂的團體,擁有相當的知名度,廣受喜愛,他們起先在玻國的科恰班巴(Cochabamba)組團成軍,團長是宮薩羅(Gonzalo Hermosa González),擅長演唱與彈奏吉他、也能創作,在「Llorando se fue」一曲成名且成功取得版稅後,他們在秘魯和厄瓜多爾分別成立兩間音樂學校教導安地斯民俗音樂,並且旅居世界各國教授音樂,現在作品累積達到350首歌曲。
尊重自然的安地斯精神
        Kalamarka 樂團於1984年在首都拉巴斯(La Paz)成軍,kalamarka 的意思是「認真有毅力的人」、或者「永恆的人」,創辦人為長笛手羅多夫(Rodolfo Choque)與身兼作曲家且歌手身份的雨果(Hugo Gutiérrez,這個樂團專門演奏安地斯風格與亞馬遜特色融合的音樂,也就是他們從玻國各地學來的原住民音樂,再以他們自己的創作風格演繹,並且他們時常舉行全世界巡迴的表演,所到之處便會要求舉辦演講,講題是安地斯宇宙觀,內容包含艾瑪拉(Aymara)民族的文化歷史、信仰、看未來的視野,因為羅多夫認為他自己的角色就是傳媒,或者叫做橋樑,具有向大眾傳導世界觀與宇宙觀的任務,教導人們如何度過一個新的世代,這個新的紀元在他們的文化裡被稱為 Willka Khuti,也就是2012年,這年具有心靈淨化與提升的意義,讓地球上的人和宇宙團結起來,把人們帶向瞭解共同體(community)真諦的路上。
        kalamarka 樂團演唱的時候,他們代表的就是安地斯的尊嚴,因此音樂中很多時候加入了文化元素,也傳達了要尊重大自然的訊息,乃因安地斯文化原本就是自然主義文化,大自然的事物都有靈魂,印第安人把大自然視為神靈,山有山神,河流、植物、動物也是神,神除了擁有生命、也會死亡,並且擁有像人類一樣的情緒與感情,這些傳統在信仰、民間故事、藝術、歷史、音樂中都有清晰的脈絡可尋,也更顯示出他們熱愛大自然、與大自然融為一體、共生共存的一面;他們的使命感是要把安地斯的文化帶給大眾認識,並且要大眾重視自己的文化起源,因此他們時常穿著民族的服飾登場表演,這是他們最基本的自我認同,藉此告訴大眾要學會保存民族文化,並尊重古代先人流傳下來的價值觀。
        Kalamarka 樂團還強調另一個很重要的觀念,他們強調社會性的兼容並蓄,所以他們會從各個原住民族群中找尋靈感,比如艾瑪拉(aymara)、蓋丘亞(quechua)、優里歐(ayoreso)……等,並且利用各種傳統樂器,比如各式排蕭、長笛、擊鼓等,甚至運用現代的電子與數位技術來融合並彌補原住民樂器的不足,這表現出他們重視融合與交流,並且互相截長補短。
        他們也樂於教授孩子認識音樂,因為藉由孩子的成長可以保留住傳統音樂,讓音樂一代代傳承下去,另外,更重要的一點是,孩子在安地斯文化中被視為是宇宙的使者(Sarirismessengers of the universe),孩子們被神靈送來世上,主要任務是傳遞神的訊息,亦即要有 Pachakutic 意識,Pachakutic 這字來自於蓋丘亞語言,意味著「新生」,也就是世界將會產生變化,因為世界已經完成了幾回的循環,現在地球上會有新紀元產生,而現在已經是新的生命階段,這樣的觀點存在於安地斯神話中,將於2012年將取得成果,孩子使者一方面與我們的基因融合,人類透過基因融合與轉變更新成為一體的新宇宙。
        而近年來,這個觀點被普遍應用於南美洲政治活動中,象徵印第安人聲勢與地位的抬頭,所以在安地斯國家,如秘魯、玻利維亞、厄瓜多爾等地原住民運動愈來愈普遍,也愈來愈具有規模,印第安人以此觀點爭取政治環境的實質改變,顯示出新的循環到來,然後,世界會有所改變與更新,印第安人將從此中獲得重生的力量,實際的例子比如厄瓜多爾有一政黨就以此字命名,叫做新生多民族團結運動(Pachakutic Plurinational Unity Movement),黨員由印第安人組成,取其美意,依此自勉。底下是 Kalamarka 創作的歌曲,見證他們的精神。
        Amazonas亞馬遜
        vale mas que el diamante y el oro 價值勝過於鑽石與黃金
        es guapa como una rosa 她很美,就像一朵玫瑰花
        que me enseño a querer la tierra 她教我要愛大地

        Si es way, si es way 假如是這樣
        tierra hermosa amazonas 亞馬遜美麗的大地

        todos saltan al compaz, 每個人都跳著拍子
        todos bailan al compaz, 每個人都舞著節奏
        mi tobita linda flor, 我可愛的花
        como en ultima fiesta. 就是一場無止盡的派對

        Si es way, si es way 假如是這樣
        tierra hermosa amazonas 亞馬遜美麗的大地

        Hermanos de esta tierra no maten la naturaleza 這塊土地上的兄弟們不要破壞大自然
        es como matar los indios 破壞自然好比殺害印第安人
        desde cinco siglos atras 就像發生在五世紀前的事一樣

        Si es way, si es way 假如是這樣的話
        tierra hermosa amazonas 亞馬遜美麗的大自然

        Todos cantaremos juntos, 全部的人一起歌唱
        todos bailaremos juntos 全部的人一起跳舞
        cuidaremos nuestra tierra 關心我們的大地
        por un futuro major 為了一個更美好的未來

        Si es way, si es way 假如是這樣的話
        tierra hermosa amazonas 美麗的亞馬遜大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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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犇報‧第33期】英雄以及他的歌

委內瑞拉新歌運動中的人民英雄

吳珍季

阿里普利梅拉是新歌運動(Nueva canción)重要代表

英雄崇拜

     
        拉丁美洲漫漫三百年的殖民史,印第安人與黑人成為無聲的族群,受人奴役,壓抑囚錮的心靈渴求解放。十八世紀末、十九世紀初,歐洲啟蒙思想流傳到了拉美,人權的概念萌發,一些勇士起而帶頭領導人民脫離殖民、爭取獨立,勇士們提出美好的美洲藍圖,追隨者眾多,於是,開啟了拉美國家獨立國家遍地開花的一頁。這些勇士成了開國英雄,也開啟了拉美人民英雄崇拜的情愫。
        獨立後的拉美國家,國家制度、經濟狀況、現實生活的道路仍舊顛簸崎嶇,大莊園制度非一朝一夕可以廢除、民主制度呀呀學步、經濟尚依賴殖民母國,佃農普遍存在,人民缺少生產的工具,農村問題嚴重。因此,人民把寄託放在可以領導他們脫離困苦生活的領導者,領導者就是英雄,氣勢強焰、能幹有擔當、信心勇氣十足、具備個人特色就是人民崇拜的英雄。

        回顧歷史、直到今日,舉凡獨立運動、國家選舉、社會運動、游擊隊抗爭,在這些活動的背後都看得到英雄的影子,也成為拉美社會文化的特色。

二位英雄
        在犇報32期中談到的委內瑞拉強人總統查維茲,深具個人魅力,化身為支持者的英雄,而英雄的心目中亦有英雄,二位英雄推行大玻利維亞主義爭取獨立,是查維茲師法的對象。

 ◎法蘭西斯科‧米蘭達(Francisco de Miranda)

        生於1750年,死於1816年,父親是西班牙人移居委內瑞拉,經營布店,受到貴族輕視,從小給米蘭達接受良好教育。1771年到馬德里取得貴族身份證明、加入軍隊,1780年投入美國獨立戰爭,替美國人爭取脫離英國殖民。獨立戰爭期間認識了喬治華盛頓,見識了美國獨立並強化了解放拉美脫離西班牙殖民的決心。

        此後,米蘭達開始閱讀法國哲學思想與百科全書,受到法國大革命的啟發,萌生爭取拉美獨立的思想。後來到了法國,希望獲得法國支持拉美獨立,又到倫敦希望爭取英國的支持,在這段期間,米蘭達與玻利瓦爾保持密切聯繫,他在倫敦的住所是拉美革命者的聚會地方。

        回到委國,1806年他親自率領軍事行動,號召書上說「已經到了趕走野蠻者,打碎我們身上枷鎖的時候了。這枷鎖是西班牙強加於我們的。請記住,你們是光榮的印第安人的子孫,他們曾經為爭取自由不惜犧牲生命。……起來戰鬥吧!勝利一定屬於我們。」隨後,他開始鼓動拉美人民起來反抗西班牙統治、爭取民族獨立。

        米蘭達的思想是建立一個君主立憲國家,1810年4月,加拉加斯(Caracas)市民推翻了殖民當局的統治,玻利瓦爾省把米蘭達接回委內瑞拉,米蘭達成為委內瑞拉國會代表。1811年,米蘭達的獨立主張終於實現了,拉丁美洲第一個正式宣佈從西班牙統治下獨立出來的國家,史稱委內瑞拉第一共和國。

        現在,最支持查維茲的米蘭達陣線(Frente Francisco de Miranda)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

◎西蒙‧玻利瓦爾(Simón Bolívar)

        西蒙‧玻利瓦爾生於1783年7月24日,出生地是委內瑞拉的加拉加斯,卒於1830年12月17日,是拉丁美洲著名的革命家和軍事家,由於他的努力,委內瑞拉、秘魯、哥倫比亞、厄瓜多爾、玻利維亞和巴拿馬六個拉美國家從西班牙殖民統治中解放出來,獲得獨立,說是六個國家的國父實不為過。

        在他成長期間,法國啟蒙運動的思想和理想深深地影響著他。他讀過約翰‧洛克、盧梭、伏爾泰和孟德斯鳩等哲學家的著作,很欽佩拿破崙的才能和勳業,但是對拿破崙稱帝極為反感,鄙視其個人野心,並引以為戒。雖然後來他創造了很大的功業,面對人民的擁護,決不稱帝,終身認為對他最好的稱號就是「解放者」。

        1810年委內瑞拉開始革命,1811年提出正式的獨立宣言,推玻利瓦爾成為革命軍將領,不過西班牙軍隊翌年又控制了委內瑞拉。此時,革命領袖法蘭西斯科‧米蘭達入獄,玻利瓦爾只好逃到國外,隨後便爆發了一系列的戰爭。雖有短暫的勝利不過繼之而來是慘痛的失敗,玻利瓦爾卻從來不曾動搖決心。1819年出現了變化,玻利瓦爾率領由平民組成的軍隊,跨越河流、穿越平原,越過安地斯山上陡峭的山路,對哥倫比亞的西班牙軍隊發起進攻,他因此贏得具有決定性意義的波亞卡(Boyacá)戰役(1819年8月7日)。戰爭出現了轉捩點,委內瑞拉於1821年獲得解放,隔年厄瓜多爾獲得解放。

        玻利瓦爾渴望建立一個新南美洲民族聯邦政府,而事實上委內瑞拉、哥倫比亞和厄瓜多爾已經形成了一個大哥倫比亞共和國,可惜1826年玻利瓦爾省召開泛美會議時,只有四個國家參加了會議,而這個共和國本身也很快就開始瓦解。1830年4月玻利瓦爾宣佈辭職,到了哥倫比亞的卡塔赫納(Cartagena),直到1830年12月病逝。

玻利維亞主義

        玻利維亞主義的中心主旨就是要促成拉丁美洲的「聯合和統一」,這想法的成立背景是拉丁美洲獨立戰爭時期,獨立運動的先驅法蘭西斯科‧米蘭達早在1781參加美國獨立戰爭時就提出「西班牙美洲」(Hispanic-Spanish America)的概念,制訂美洲聯盟計畫。後來阿根廷領袖聖馬丁(José de San Martín,解放阿根廷、智利、秘魯)也提出整個南美國家聯盟,來實現獨立自由的理想,而真正比較有系統提出理論則是西蒙‧玻利瓦爾,被稱為玻利維亞主義。

        玻利瓦爾在訪英期間,即在1810年9月5日在《晨報》上發表:「不用很久,委內瑞拉人就會明白,他們嚴以律己,寬以待人,願同宗主國保持和平關係,不惜蒙受經濟損失,但是沒有得到應有的尊敬和好感。到那時,委內瑞拉人定將會堅決高舉獨立的旗幟,向西班牙開戰。委內瑞拉人不會忽視邀請美洲各國人民組成一個聯邦。」
        另外,玻利瓦爾也宣佈要建立世界範圍的均勢:「歐洲各國野心勃勃,把奴役的枷鎖帶到世界其他地方,世界各地必須設法同歐洲建立均勢,以打破歐洲的霸主地位,我稱此為世界的均勢,是估計美洲政局時必須考慮的因素。」

        玻利維亞主義追求的是美洲要聯合與合作共同抵抗歐洲的殖民勢力,爭取獨立自由,並且在自願平等原則上建立美洲聯邦。除此之外,玻利維亞主義也是早期擁有全球化意識和區域發展的理念。

委國新歌運動歌手

        阿里‧普利梅拉(Alí Rafael Primera Rosell)生於1942年10月31日,卒於1985年2月16日,具有音樂家、作曲家、詩人三種身份,同時也活躍於委國政壇,是新歌運動(Nueva canción)重要代表,他的曲風表現了譴責帝國主義的剝削與壓迫,歌頌反抗霸權,被稱為人民歌手(El Cantor del Pueblo),2005年委國政府把他的音樂列為國家資產。

給西蒙‧玻利瓦爾的歌(Lyrics to Simón Bolívar )

Simón Bolívar, Simón, 西蒙‧玻利瓦爾
caraqueño americano, 加拉加斯美洲人
el suelo venezolano 在委內瑞拉的土地上
le dio la fuerza a tu voz. 讓你聲音有力量
Simón Bolívar, Simón, 西蒙‧玻利瓦爾
nació de tu Venezuela 生在委內瑞拉
y por todo el tiempo vuela 隨著時間飛逝
como candela tu voz. 你的聲音就像蠟燭
Como candela que va 如同蠟燭燃燒
señalando un rumbo cierto 指引著明確的方向
en este suelo cubierto 在這個土地,
de muertos con dignidad 覆蓋著有尊嚴的死亡

Simón bolívar, Simón, 西蒙‧玻利瓦爾
revivido en las memorias 使曾經開啟歷史的
que abrió otro tiempo la historia, 記憶復活
te espera el tiempo Simón. 西蒙,你等待這時代
Simón Bolívar, razón, 西蒙‧玻利瓦爾,深具理性,
razón del pueblo profunda, 深刻得人心的理性
vamos de nuevo Simón. 西蒙,我們再次出發
Simón Bolívar, Simón, 西蒙‧玻利瓦爾
en el sur la voz amiga, 在南方是你朋友的聲音
es la voz de José Artigas 是荷西‧阿爾蒂哈斯(烏拉圭國父,帶領獨立)
que también tenía razón 也是深得人心有號召力

索列達德‧布拉波(Soledad Bravo),1943年出生,生於西班牙,隨著父親移民委國,原本在大學專攻建築與哲學,同時開始表演工作,1968年發行第一張專輯,成為了委國和南美洲家喻戶曉的歌手,之後時常與阿根廷人民歌手尤潘基(Atahualpa Yupanqui)、智利人民之母帕拉(Violeta Parra)、巴西熱帶主義歌手西爾(Gilberto Gil)共同合作演出,歌曲有濃濃的加勒比海風格、拉丁節奏、希伯來哀歌、民謠風。她唱紅的最有名的歌曲是翻唱古巴歌手卡洛斯(Carlos Puebla)的《直到永遠,司令》(Hasta Siempre, Comandante)這首獻給切‧格瓦拉的歌曲。

歌頌我的美洲(Canto A Mi América)

Dale tu mano al indio, dale que te hará bién 向印第安人伸出你的手,會使他們更好
encontrarás el camino como ayer yo lo encontré, 你將會走上我昨天走過的路
dale tu mano al indio, dale que te hará bién 向印第安人伸出你的手,會使他們更好
te mojará el sudor santo de la lucha y el deber, 為了抗爭和責任流下神聖的汗水
la piel del indio te enseñará, todas las sendas que habrás de andar, 印第安人的膚色會指出你應走的道路
manos de cobre te mostrarán, toda la sangre que has de dejar. 黃銅色的雙手會向你展示所有你已流過的血

Dale tu mano al indio, dale que te hará bién 向印第安人伸出你的手,會使他們更好
encontrarás el camino como ayer yo lo encontré, 你將會走上我昨天走過的路
es el tiempo del cobre, mestizo, grito y fusil 這是拼命、混血、呼喊、步槍的時代
si no se abren las puertas, el pueblo las ha de abrir, 就算美洲沒有敞開大門,我們國家的門早已打開
América está esperando, el siglo se vuelve azul 美洲正在等待,世紀轉為蔚藍
pampas, ríos y montañas liberan su propia luz, 草原、河流、山脈綻放光芒
la copla no tiene dueños, patrones no más mandar 民謠已經自由、不再服從他人命令

la guitarra Americana peleando aprendió a cantar 美洲吉他邊抗爭邊學著歌唱

dale tu mano al indio, dale que te hará bién. 向印第安人伸出你的手,會使他們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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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犇報‧第30期】瓜地馬拉:花朵與巨棒

Guatemala: Flowers and the Big Stick

吳珍季

瓜地馬拉內戰期間的軍人終於獲得判刑(中國新聞網)
        2011年8月2日,瓜地馬拉內戰期間的軍人終於獲得判刑,被求處罪名有二:其一是殺害201名馬雅原住民,其二是人道滅絕罪,各求刑6030年,加起來共12060年,創下世界刑期紀錄。具體行為是軍方的凱必依(Kaibiles)特種部隊在美國支持下仿越戰實行連坐法,圍堵左翼份子,而瓜國北部的馬雅原住民村落北定村(Peten)由於被指控支助游擊隊員,在1982年12月7日下午慘遭冷血滅村。軍方手段慘絕人寰,連老弱婦孺也不留活口。
        近半世紀的動盪、迫害、恐懼、非人生活的悲慘歷史,瓜地馬拉烏雲罩頂,猶如末日,陽光消失了,笑容不見了,只剩下眼淚……就像1980年美國R.E.M.搖滾樂團唱的《瓜地馬拉之花(Flowers of Guatemala)》,做為80年代抗議歌曲,R.E.M.樂團簡單的歌詞點出瓜國沈重的歷史。
        I took a picture that I’ll have to send/我拍了一張必須要發送出去的照片
        People here are friendly and content/這裡的人很友善知足
        People here are colourful and bright/這裡的人很生動亮麗
        The flowers often bloom at night/花朵總在夜間開放
        Amanita is the name/這花朵是毒蕈
        The flowers cover everything/毒蕈覆蓋了任何事物
        The flowers cover everything/毒蕈覆蓋了任何事物。

阿本茲(Jacobo Árbenz Guzmán)總統

        阿本茲的父親1901年從德國移民瓜地馬拉,從事藥劑業,家境富裕,屬上流階級人士,但因為父親後來沈迷嗎啡,使得家業衰落,終至破產,全家只好投靠父親的朋友。阿本茲因為沒有錢上大學,剛好軍事學校提供軍官獎學金,阿本茲以優秀成績考進軍校,而且課業成績一直保持優異,是難能可貴的人才,當上軍官後,阿本茲又以幹練的能力擢升到上尉。
        直到1938年,阿本茲遇上他的妻子,薩爾瓦多大地主之女瑪麗亞維拉諾瓦(María Vilanova),他的人生自此起了變化。當時,妻子從女性議會得到一本《共產主義宣言(The Communist Manifesto)》,在她外出度假時把書留在桌上,阿本茲翻閱此書後大受啟發、大為感動。之後,他常和妻子討論分享感受,並閱讀更多馬克思、列寧、史達林的書籍,又與當地共產主義份子互動頻繁。
        自19世紀後期到20世紀初期,美國在拉丁美洲實行門羅主義,驅逐歐洲殖民勢力,把拉美視為美國後院並掌控了拉美的自然資源和人力資源,而一些國家的獨裁者與美國謀好,敞開大門,讓利給美國,讓美國公司減稅、並且合法擁有土地資源。瓜地馬拉的獨裁者豪爾赫烏維科(Jorge Ubico)在美國的支持下,於1930年掌權,粗魯野蠻統治瓜國,壓迫百姓、建立間諜告密網、殺害反對勢力,行徑猶如法西斯份子,奴役原住民,蔑視為動物,並且送出幾十萬公頃土地給「聯合水果公司」在瓜國設立總部,1944年在全國性罷工危機下辭職下台。
        1951年,阿本茲當選總統,美國國務院警覺到一股左翼份子力量的提升,阿本茲上任宣言提出他將改造瓜國,讓瓜國從落後的封建主義國家蛻變成現代化國家。他表示,將減少對國外市場的依賴,讓瓜國脫離外國公司的控制,提升瓜國基礎建設,並且不接受任何外國資金的協助。
        土地改革是阿本茲施惠於民的核心政策。直到50年代為止,瓜國主要的電力設施、鐵路、香蕉產業都還是由幾個美國公司控制著,尤其當時的情況是少數百分之二的人口擁有全國百分之七十的土地,因此阿本茲捉住土地改革的議題作為競選白皮書。
        1952年6月17日,阿本茲政府通過一條農業改革法案即900法案(Decree 900),該法賦予政府成立農業協調會,負責徵收大於672英畝的休耕地(地主休耕可以降低土地價值而規避稅賦),然後分配給個體戶,被徵收的地主將予以補償。執行之後,頭兩年就有將近十萬家庭獲得分配,就連阿本茲本人也都讓出(從妻子繼承過來的)土地。美國聯合水果公司在瓜國擁有全國百分之四十二的土地,以休耕方式降低土地價值,休耕的範圍將近持有土地面積的百分之八十五,因此土地被徵收,以二十五年的政府契約獲得了百分之三的利率補償。不過,聯合水果公司宣稱休耕土地具有報稅目的的價值,因此向美國政府遊說、要求美國介入干涉。美國獅子大開口,說土地的價值是補償金的二十六倍,遠遠大於補償金。
        其實,早在1951年CIA就意圖調查阿本茲有無共產黨傾向。隔年1952年,阿本茲的勞工黨(Guatemalan Party of Labour)合法化,共產黨員在其中的農業組織和勞工聯合會產生些許影響力,在國會中的五十八席中佔有四席。心有不甘的 CIA 已經草擬秘密行動(Operation PBSUCCESS),1954年透過卡洛斯.卡斯蒂佑(Carlos Castillo)軍人政變,推翻了民選總統阿本茲。阿本茲逃到墨西哥,直到1971年死於墨西哥。

美洲軍事學校(School of the Americas, SOA)

        1946年,美國在巴拿馬運河一帶設立了「拉丁美洲訓練中心」,地面部隊主要成員在此受訓,1963年改名「美洲軍事學校」,有超過六萬軍事人員就讀受訓,課程大多被轉譯成西班牙文教授,可見美國經營拉丁美洲的「用心」。
        美洲軍事學校成立主要目的在於打擊拉美左翼人士和革命份子,心狠手辣、從不手軟,曾有多次違反人權紀錄。拉美許多惡名昭彰的右翼獨裁軍官都是從此受訓畢業,例如智利的1963年推翻阿葉德的皮諾切(Pinochet)將軍、在阿根廷進行骯髒戰爭的魏德拉(Jorge Rafael Videla)將軍、瓜地馬拉內戰、哥倫比亞計畫…等都與此學校相關,在拉美有「死亡隊」的封號,而該校竟然強辯學校無須對畢業生的行為負責。
        「美洲軍事學校」現已改名為「西半球安全合作機構」(The Western Hemisphere Institute for Security Cooperation,WHISC 或WHINSEC),但是美國軍方的機構局長布萊爾(Maj. Joe Blair)坦言授課的內容沒變,只是改個名稱而已,學校內依然使用相同的授課教材。美國國會議員約瑟.甘乃迪(Joseph Kennedy)曾毫不諱言說:「美洲軍事學校是世界歷史上訓練出最多獨裁者的學校。」

1960-1996年內戰

        瓜地馬拉的內戰從1960年到1996年,歷時36年,由廣大草根民眾發起,可以追溯到1944年就由阿瑞瓦羅(Juan José Arévalo)和阿本茲(Jacobo Arbenz Guzmán)領導的左翼學生、教授、自由民主政府聯盟團體要求政府進行民主經濟改革、加強都市工人階級和農民的勞動權、公民權,作為對右翼軍人政府藐視人權和公民權的抗議。
        結果,美國政府命令CIA執行行動(Operation PBSUCCESS,1953–54)罷黜阿本茲政府,解除社會經濟改革立法法案,禁止勞工團體和左翼政黨集會,剝奪公民權,使得左翼份子更加激進。
        一系列的政變接連發生,軍事領袖壟斷選舉,貧窮加劇,政治壓迫,動亂期間對馬雅原住民的社經歧視以及種族隔離,迫使許多馬雅人參與內戰。當時馬雅人佔全國大半人口,但是他們沒有土地,而寡頭的地主階級,主要都是歐洲白人移民的後代,卻控制了全國大部分的土地。
        歷史澄清委員會(Historical Clarification Commission)的報告指出瓜國軍政府有幾個不同的控制階段:60和70年代,軍政府透過政府執行機構主導了內戰;80年代則是獲得了完全權力,成功過濾消除國家機構中潛在的對抗力量,最後軍政府發展成為半可見(semi-visible)、低調(low profile)但是卻具有絕對影響力(high-impact)的平行力量,扼住瓜國的生命咽喉。軍政情報機關極權控制所有軍隊、城市與鄉村人口,絕對的獨裁、絕對的毀滅,也技巧性的微妙、難以捉摸(subtle),內戰總共造成大約二十萬人死亡,四到五萬人下落不明,而在2009年古薩聶羅(Felipe Cusanero)軍官是瓜國第一個為此內戰罪受刑的人,總共判刑150年牢獄,是瓜國追求正義的進步指標。
        80年代美國加州「硬蕊龐克樂團」民兵(Minutemen)製作了抗議美國官方的歌曲:

The Big Stick/巨棒

     
        Now over there in Managua Square /現在在馬拉瓜廣場那邊
        With American made bombs falling everywhere /美國製的炸彈四處落下
        They kill women and children and animals too /炸死了女人、小孩、動物
        These bombs are made by people like me and you /炸彈是由像你和我的一般人製作
        And we’re told that we hold a big stick over them /我們知道有根巨棒壓制他們
        But I know from what I’ve read that peace is in our hands /但是我心中清楚和平就在我們手中
        Now over there in Guatamala my friend /瓜地馬拉,我的朋友
        We’re making mistakes there once again /我們又犯了相同的錯誤
        Uncle Sam supports a fascist regime /山姆大叔支持了一個法西斯政權
        That doesnt represent the people over there /那不能代表瓜國人民
        We learn and believe there is justice for us all /雖然我們相信會有正義
        And we lie to ourselves with a big stick up our ass /我們卻欺騙自己,就像那巨棒反打在自己屁股上
        Now if we stand and yell it out /現在我們要站出來並且吶喊
        That war isn’t what we’re all about /這場戰爭不能代表我們的立場
        Then someone will come and bring us back /然後有人會出現帶領我們
        To get the peace train back on it’s tracks /讓和平列車的回到它的軌道上
        This is what I’m singing about /這就是我要唱出來的
        The race war that America supports /是美國支持這場種族戰爭
        Indians will never die /印地安人將永遠不死
        They’ll do just fine if we let them try /他們會過得很好
        Though we hold, we’re never told that peace is in our hands /雖然我們握有巨棒,但卻不曾被告知和平原來在我們掌握中
        If we stop there is time to heal the scars we’ve caused /如果我們停止,那麼還有時間可以治療我們造成的傷痛
        To heal the scars we’ve caused…/還有時間可以治療我們造成的傷痛
1992年諾貝爾和平獎
        瑞格貝爾塔.曼姝(Rigoberta Menchú)是土生土長的瓜國基切(Quiché)人,生於1952年1月9日,現年59歲。曼姝的父親出身左派游擊隊,拒絕讓曼姝接受正規學校教育,因為他認為學校教育只會將曼姝教導成無原住民意識的拉丁女孩,而好學的曼姝在修女的幫助下取得了小學學位,長大後自己進修西班牙文,參與各種女性權利運動、原住民運動,後來父親和兄弟都因左派身份被捕殺害,母親受到凌虐強暴,更加強了曼姝的使命感。
        曼姝曾出版自傳,1982年她透過委內瑞拉人類學家伊莉沙白.布爾果絲(Elizabeth Burgos)口述出版《我的名字叫瑞格貝爾塔曼姝以及我的意識如何形成》(Me llamo Rigoberta Menchú y así me nació la conciencia),引起了國際注意,並翻譯成多國語言發行。曼姝最主要的貢獻在於揭發內戰期間瓜國原住民所遭遇的苦難,以及致力於提昇原住民的人權。
        雖然人類學家大衛.史拓(David Stoll)曾深入瓜國調查曼姝自傳的真實性,也發現了少許片段曼姝語帶模糊,不過曼姝曾在紐約時報中反駁大衛.史拓不甚瞭解馬雅的風俗習慣,而後來大衛也承認,曼姝在原住民運動的成就有目共睹、不容忽視,而引領國際力量來譴責瓜國軍方的野蠻手段絕對是刻不容緩的。曼姝受到諾貝爾和平獎提名,也有人因為自傳引發的爭議要求大會取消提名。不過諾貝爾評審委員認為,曼姝受到提名並不是完全取決於她的自傳,而是在於她的一生和她的事蹟。她的奉獻可以教育大眾、激勵女性學習此種堅毅精神與智慧,足以成為模範,於是在1992年獲得諾貝爾和平獎。此後,曼姝還在1998年獲得阿斯圖里王子(Prince of Asturias)獎,2010年獲得阿茲特克老鷹(Order of the Aztec Eagle)獎,現在曼姝的基金會堅守崗位、持續伸張正義。

和平協定

        1996年12月29日,瓜國政府與游擊隊組織簽署《永久和平協定》,宣告停止長達36年的內戰,協定明載了重建瓜地馬拉的方向,內容涵蓋維護人權、保障原住民的權利和地位、社會經濟問題、土地問題、游擊隊重返社會、憲法修正、選舉法修正等協議,是邁向和平的第一步,瓜國人民取得初步的勝利。





【犇報‧第29期】哼著老鷹之歌的秘魯

吳珍季

         老鷹之歌    (網路圖片)
秘魯最近有兩條國際新聞值得注意,其一是原住民礦工對抗加拿大的採礦公司,禁止外資公司對秘魯天然資源的採掘;其二是秘魯六月新選出的烏瑪拉(Humala)總統出身左派,曾與委內瑞拉查維茲(Hugo Chavez)總統友好,三度參選終於以微幅領先打敗了日裔前總統藤森的女兒藤森惠子,拉丁美洲繼委內瑞拉、巴西、玻利維亞、尼加拉瓜、烏拉圭、厄瓜多、巴拉圭後,又多一個左傾國家。

圖帕克˙阿馬魯(Tupac Amaru)堅固的象徵

秘魯曾有印加帝國,是太陽的子孫,西班牙來後在秘魯統治長達三百多年。因為秘魯礦產資源豐富,有黃金、白銀、鳥糞、硝石、銅,是西班牙帝國的經濟命脈,所以西班牙王室在此集中了比拉美其他地區更多的殖民軍隊,而秘魯的獨立之路也變得頑固冗長,遲至1824年,玻利瓦(Bolívar)大軍在阿亞庫喬一役戰勝最後一支西班牙主力軍,秘魯才取得獨立地位。
漫漫的殖民歷史,西班牙軍隊在秘魯實行農奴制,貪婪野蠻奪取黃金、礦產,無限制榨取勞力奴役印地安人,使得印地安人死亡眾多,逼得印地安人挺出抗爭,而征服印加王國的皮薩羅大軍為了緩和印地安人的憤怒,任用曼卡˙卡帕克(Mamca Cápac)繼承王位,曼卡脫離西班牙統治包圍庫斯科(Cusco),但因軍隊補給困難而逃到山區,他的後裔圖帕克˙阿馬魯(Tupac Amaru)在山區建立新印加王國,恢復政權,不過在1572年遭到西班牙軍隊殺害,至此之後,高山地區的印地安人為了紀念這場起義,使用了印加王國的官銜和圖帕克˙阿馬魯的名字作為紀念爭取獨立解放的標誌。

老鷹之歌(El Condor Pasa)深遠的意義

《老鷹之歌》是世界知名的祕魯民謠,哼著歌隨著老鷹自在翱翔在安地斯高山上,彷彿喚來了印地安人的排笛聲在山中繚繞,感受秘魯自然景色的悠遠與印加國度的神秘。
這首歌雖然由1970年代美國民謠歌手賽門(Paul Simon)與葛芬柯(Art Garfunkel)二重唱在《惡水上的大橋》專輯裡唱紅,但是《老鷹之歌》的濫觴,始於1913年作曲家丹尼爾˙羅布雷斯(Daniel Alomía Robles)在安地斯山區礦區目睹了秘魯勞工反抗外國企業主壓榨的血淚鬥爭之後,於是按照安地斯山區民謠譜寫而成,編寫成一部音樂劇,分為三部:一段亞拉維情歌(一種悲傷的印加古曲)、一段帕薩卡耶舞曲(一種歡快的街頭節日舞曲)和一段秘魯瓜伊紐舞曲(一種優雅的集體舞),在90多年前,把這樣的主題搬上戲劇舞臺,無疑是一個巨大的創新,因此受到了觀眾的熱烈歡迎,僅在利馬著名的馬奇劇院,5年內這部音樂劇就演出了3000餘場。
作曲家丹尼爾˙羅布雷斯(Daniel Alomía Robles)曾深入秘魯原民各族,研究印加民俗樂曲,為音樂劇安排以克丘亞(quechua)演出,歌詞大意翻譯成西班牙文如下:
噢!雄壯的禿鷹的安地斯山脈,帶我到我的家裡,在安地斯山脈。哦!禿鷹,我要回到我心愛的土地、與我的兄弟印加人一起生活,這正是我最想念的。哦!禿鷹,在庫斯科,在那廣場,等待我,我們一起去馬丘比丘和可蘭比丘散步。
許多文化民族研究家認為,印地安語言克丘亞語更能體現歌曲原本的精神,《老鷹之歌》中濃郁安地斯民族特色的音樂和奔放不羈的歌詞,使它具有了喚醒秘魯民族認同感、反抗殖民主義的政治意識,長久以來,秘魯民族主義者都認為,秘魯是屬於安地斯山東麓的印第安人的。後來,幾經流傳成為如下的西班牙文歌詞版本。

El Condor Pasa〈老鷹之歌〉

El amor cómo un cóndor bajará / 愛像老鷹俯衝
Mi corazón, golpeará / 把我的心撞碎了
Después sé irá / 之後它就離去
La luna en el desierto brillará / 月亮依舊照耀沙漠
Tú vendrás, solamente un beso / 你將會來,給我輕輕的一個吻
Me dejará / 然後又離開我
Quien sabe mañana donde irás / 誰知到你明天將會去哪?
Que harás, me pensarás; / 你會做什麼?是否想起我?
Yo sé que nunca volverás / 我知道你將不再回來
Más pienso que no viviré, / 我想我快要活不下去了
Cómo podré. / 我還能夠活嗎?
La angustia y el dolor me dejarán / 你留下了痛苦和磨難
Mi corazón, sufrirá / 我的心將受盡折磨
El amor como un cóndor volará, / 愛像一隻遨翔的老鷹
partirá, y así nunca más regresará. / 飛走了,永不再回來
Yo sé que nunca… / 我知道你永遠不會回來

 光明之路 & 圖帕克˙阿馬魯游擊隊

光明之路(Shining Path / Sendero Luminoso)是秘魯的一個毛派組織,也就是信奉馬列主義的極左派組織,他們自稱為秘魯共產黨,簡稱PCP-SL,在1960年代後期由大學教授古茲曼先生(Abimael Guzmán)帶領他的學生創立,活動頻繁,常以暴力方式襲擊投票所,破壞選舉活動的進行。
從1980年代起,光明之路對內開始發起抗爭,從事武裝游擊行動,目的在於打擊國內資產階級民主制度,他們認為「民主」制度是根據資產階級量身制訂的,不是全民的民主,而是應以暴力方式摧毀國家機器,奪取政權,藉由激發文化改革和創造世界改革的契機,透過無產階級路線取代資產階級,建立新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走向社會主義路線,才能達到純粹的共產主義。他們指出現有奉行的社會主義的國家就是共產主義改革的先鋒,光明之路的意識型態和策略也影響到國際上其他毛派反對黨,比如尼泊爾共產黨以及其他毛派共產黨的相關組織。
1992年藤森總統成功圍剿領導者古茲曼(Abimael Guzmán)後,光明之路的組織活動大為減少,現在一些分部仍有零星活動就是為了要迫使政府與他們達成和平協議。
圖帕克˙阿馬魯革命運動(Túpac Amaru Revolutionary Movement / Movimiento Revolucionario Túpac Amaru / MRTA)是一支信奉馬克思主義的游擊隊,1980年代到1990年代活動頻繁,由維克多˙坎柏(Víctor Polay Campo)領導,被監禁後,改由聶斯多˙卡爾多里尼(Néstor Cerpa Cartolini),直到1997年過世。
MRTA取名效法印加王圖帕克˙阿馬魯(Túpac Amaru)對抗西班牙帝國主義的精神,其意識型態主要是受古巴卡斯楚的影響,主要以城市為活動範圍,尤其利馬是其活動據點,目標要掃除秘魯的帝國主義,建立馬克思主義政權。與光明之路不同之處在於,圖帕克˙阿馬魯革命運動並不傷害一般平民百姓,不將他們捲入戰火,而是冀望他們的理想將獲得人民的認同,以期符合人民的利益。
左派總統烏瑪拉Ollanta Humala
烏瑪拉總統打敗前總統藤森之女藤森惠子(Keiko Fujimori)當選秘魯總統,烏瑪拉當選的六月五日晚上,他站在利馬的廣場上對支持者說:「我們等了好久才等到一個真正在乎窮人的政府。」他強調將致力發展經濟、建立更公平的秘魯、掃除貪污、從事基礎建設,建立一個全國團結的政府,將經濟成長建立在社會融合之上,至此,南美洲又多了一個左派國家。
烏瑪拉生於1962年,現年48歲,父親是勞工律師和激進左派人士,他畢業於利馬天主教大學,擁有政治學碩士學歷。1982年從軍,最高軍位當到陸軍中校,曾參與打擊光明之路、參與對抗厄瓜多戰爭。2000年烏瑪拉不滿藤森政府貪污腐敗、反叛藤森政府失敗,受到監禁。
藤森逃回日本後,烏瑪拉被秘魯國會特赦出來,2005年創立秘魯國家黨,再次參與2006年總統大選,敗給賈西亞總統。從此,烏瑪拉活躍於秘魯政壇,他所創建的國家黨,有強烈的民族主義意識,旨在建立秘魯的民族認同,並且反對帝國主義、期在建立民主共和國、推行安地斯-亞馬遜社會主義和拉丁美洲主義。
2011年,烏瑪拉三度角逐總統大位,終於當選,這次他採取中間偏左路線,效法巴西魯拉路線,承諾會從國家的資源中公平分配財富、留住外資投資、刺激經濟成長、同時致力於改善貧窮大眾的生活窘況。



[犇報‧第28期] 古柯葉、游擊隊、販毒集團 哥倫比亞

吳珍季

古柯葉是印地安人的文化與生活

哥倫比亞北臨巴拿馬、南有厄瓜多、秘魯、巴西、委內瑞拉、東有加勒比海、西有太平洋,有熱帶的高山與肥沃的火山土壤,物產豐富,著名的有咖啡、綠寶石、古柯葉(次於秘魯、玻利維亞)、大麻(僅次墨西哥),這些物產受到特定族群的喜愛,是昂貴的奢侈品,除了每年為哥倫比亞帶來許多外匯,讓哥國聲名大噪,也讓哥國與其他國家的關係剪不斷、理還亂,美國尤有甚者。

古柯葉由來已久,是印第安人運用頻繁的植物,古柯葉早就是他們的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尤其對於在高山上勞動的人民,嚼食古柯葉可以舒緩飢餓和乾渴,而且古柯葉中含有維他命和礦物質能提供營養,另外溫和的生物鹼成分也可以預防高山症,減輕疲勞,許多到秘魯、玻利維亞、哥倫比亞高地的旅者,也免不了都有以古柯葉來舒緩高山症的經驗,所以自古以來,古柯葉就是印第安人文化與生活。

十九世紀德國化學家偶然從古柯葉中提煉出古柯鹼(可待因),這種成分可以阻斷神經、產生麻醉感,使人覺得興奮、產生快感、迷幻、飄飄欲仙、無以言喻的快樂,但是經常服用則使人成癮,而癮君子們為了獲得這種使人欲仙欲死的白色粉末,只好鋌而走險,殺人、搶劫、賣淫等行為衍生而出,而其中龐大的利益創造出哥倫比亞惡名昭彰的毒品集團:麥德林集團和卡利卡特爾集團,他們不僅生產、走私古柯鹼,還勾結賄賂政府、搞謀殺案、擁有武裝,以許多不法手段來維護他們的利益,成為哥國社會不安的隱憂。

近年來,玻利維亞的飲料公司開發出由古柯葉所製成的碳酸飲料,希望取代可口可樂在南美的市場,抗衡美國的公司,同時也宣示古柯葉是一種天然健康的植物,一種自古以來就有療效且被印第安人廣泛使用的草藥,以捍衛古柯葉能被合法利用的權利,而可口可樂早期的成分中就有古柯,現在古柯葉卻要被大量滅絕。

游擊隊由來已久

哥倫比亞在對抗西班牙殖民政府爭取獨立時有兩位英雄,他們是玻利瓦(Bolívar)和桑湯德(Francisco de Paula Santander),1819年獨立成功建立大哥倫比亞共和國(the Republic of Gran Colombia),玻利瓦當選為總統,桑湯德當選副總統。因為玻利瓦和桑湯德各自領導的部屬產生嫌隙,三次更改國名,到了1886年,定名為哥倫比亞共和國(Republic of Colombia)。

支持玻利瓦的人馬成立了保守黨(Conservative Party),贊成與羅馬天主教會聯盟,成立強而有力的中央政府,採取有限制的公民權,然而桑湯德的部屬成立了自由黨(Liberal Party),他們則是支持中央將權力分散到地方政府,讓地方政府來辦教育和規範公民權,並且推廣選舉權,十九、二十世紀哥倫比亞政局由兩黨輪流共治,不過儘管哥倫比亞有設定良好的民主機制,這兩個相對的政黨還是爆發了幾波的暴力衝突,其中以千日戰爭(Thousand Days War)和暴力衝突(La Violencia/The Violence))最為嚴重,1899年到1902年的千日戰爭死傷人數到達十萬人,而美國趁機在1903年介入該區,煽動當時仍為哥倫比亞領土的巴拿馬省爆發軍事叛亂,美國坐享漁翁之利,協助巴拿馬獨立、並且取得巴拿馬運河開鑿營運的控制權,而1948-58年因為自由黨的總統候選人 Jorge Eliécer Gaitán 遭到謀殺爆發暴力衝突,更造成三十萬人傷亡。

1953年保守黨的 Laureano Gómez 領導不利,無力掌控暴力衝突局勢使得軍人政權有機可趁,Gustavo Rojas 將軍隨即控制了哥國政局,軍政府提供願意繳械的反對黨特赦、目的在於分散這些軍力,不過,一些激進的自由黨份子和共產主義游擊隊成員拒絕解除裝備,他們退到偏遠地區進而組織團體,哥國共產黨就派Jocobo Arenas 在鄉間飛地(enclave,哥國境內不屬於哥國領土的土地)組織游擊隊、建立自我防衛能力,Jocobo Arenas 後來成為 FARC-EP 的意識型態領袖。

1958年兩黨再次合作,到了1964年,保守黨參議員 Álvaro Gómez Hurtado 提出擁有自衛能力的武裝共產黨員已經威脅到政府,於是派哥倫比亞國家軍隊攻擊,剛開始雖然遭受驅散,後來馬上重組為南方聯盟(Southern Bloc/Bloque Sur),又改名為 Fuerzas Armadas Revolucionarias de Colombia(FARC),由 Jacobo Arenas 和 Manuel Marulanda 領導建立游擊隊。

FARC-EP游擊隊的成立

FARC (FARC-EP/Fuerzas Armadas Revolucionarias de Colombia/ Revolutionary Armed Forces of Colombia)是一支由主張平均地權的農民和秉持著反對帝國主義的馬列主義革命游擊隊,代表鄉村中下階層對抗權富階級,反對美國侵入哥倫比亞實行哥倫比亞計畫(Plan Colombia),對抗跨國集團、公司、政府三方透過新帝國主義對哥倫比亞自然資源的獨佔,游擊隊的資金來自於綁票、金礦收入、非法毒品交易。

FARC-EP 在美洲被認為是最大且歷時最久的叛亂團體(insurgent group),2007年指揮官 Raúl Reyes 估計仍有一萬八千位成員,其中有些是擁有武裝的戰士,另外則是便衣軍隊,主要負責提供情報,而在2002年 Álvaro Uribe 總統上任後,游擊隊的成員被迫減少並撤退到山區。哥倫比亞政府和美國政府、歐盟都將FARC列為是一支暴力的非國家行為者(violent non-state actor)與恐怖份子,而在2008年委內瑞拉查維茲總統聲明,哥國政府應將其改稱為交戰武裝力量(belligerent force)而非恐怖份子,這樣更能減少綁架和恐怖事件發生、並且尊重日內瓦公約(主張戰犯的人權)。

ELN游擊隊的成立

ELN(National Liberation Army /Ejército de Liberación Nacional)從1964年開始在哥國境內活動的馬克思主義游擊隊,2010年估計約有五千人,是哥國第二大游擊隊,不過不像FARC有正統的馬列背景,ELN是受到解放神學(liberation theology)的影響而開始。從1999年到2008年間,FARC-EP和ELN兩大游擊隊估計控制了哥倫比亞百分三十到四十的土地,主要控制範圍在東南部的叢林和安地斯山區的平原。

哥倫比亞計畫 Plan Colombia

哥倫比亞計畫(Plan Colombia)法源來自於美國國內立法,目的在於抑制毒品走私以及用各種不同管道、包括軍事和非軍事活動來對抗哥國左翼力量,主要鎖定目標就是FARC和ELN游擊隊。

1998年到1999年,Andrés Pastrana Arango 總統的政府想方設法要結束哥國武裝衝突並且設計反古柯鹼策略,他的資金和武力贊助主要來自於美國;批評者認為哥國右翼軍事力量受益於美國訓練、卻濫用武力對抗左翼游擊隊組織、並且波及其他人士,而另一方面從空中噴灑化學農藥意欲將古柯葉大量滅絕危害到合法作物的生長、並且農藥對於土地的傷害造成生態破壞和對人體健康的不良影響,而且,事實證明計畫並沒有減少走私到美國的古柯鹼數量,反而圖利了哥國的毒品大亨,並且毒販為了利益,進入到國有林地、或往更偏遠的山區種植古柯葉,對於哥國林地造成雙重傷害。

更有許多人質疑,此計畫只是美國為了打擊左翼游擊隊的掩護,因為左翼游擊隊通常由農民組成,而這些農民就是不顧己身安危也要抵抗跨國勢力集團涉入哥國壟斷自然資源的勇士。不過,總體上來說,哥倫比亞計畫是失敗的,而且引發了更多的爭議、暴露出了更多的瑕疵,就連國際人權團體也抗議美國訓練的軍隊濫用武力、肆意謀殺等違背人權的事實。

販毒集團:麥德林與卡利集團

哥倫比亞非法的毒品交易已經對人的精神和心理產生了不良的影響,而氾濫的程度造就了哥倫比亞的四大毒品卡特爾,龐大的集團形成了新的社會階級、並扭曲了哥國的社會文化。

1980年代,毒品製造和交易者私下握有武力配備形成企業聯盟,也就是犯罪集團,通常有中央重要人物指揮,最有名的有麥德林和卡利集團。

麥德林集團(Medellín Cartel):由 Pablo Escobar 建立領導的麥德林集團手段兇殘,若有阻擋利益者,一律綁票、殺害,曾有數百位政府官員、政治家、法律執行者、記者、無辜旁觀者因此喪生,麥德林集團與M-19游擊隊合作密切,生產保護非法毒品,而如果M-19與麥德林產生利益衝突,麥德林又催生準軍事部隊對付他們。這個集團從秘魯、玻利維亞進口古柯葉,再將它們加工製造成古柯鹼,再透過管道運到美國的加州、佛羅里達、紐約販賣,來自美國政府和哥倫比亞政府的強大壓力,以及來自雙方的軍警通力合作終於瓦解了麥德林集團。

1980年代,麥德林集團的領導 Pablo Escobar 曾試圖利用自己龐大的財富透過當時新自由主義(New Liberalism)的領導者 Luis Carlos Galán 跨足政治界,曾當過 Alberto Santofimio 議員的副手,但是因為 Escobar 不法手段取得的財富惹來爭議,Galán 不得不拒絕他、並轉而與美國推動引渡法律。

當麥德林集團壯大時,也是美國與哥國政府立法削減非法毒品交易的同時,因為就連FARC和ELN也模仿同樣的非法毒品交易模式來賺取資金支助游擊隊。

卡利集團(Cali Cartel):卡利集團起先在哥國南部以綁架犯案募集資金,再將資金轉到毒品交易,從大麻擴充到古柯鹼的交易,也涉足政治司法系統,提供麥德林集團大老Pablo Escobar和重要人物的行蹤資訊給政府人員,而導致了Pablo Escobar的死亡。卡利集團擁有自己的部隊AUC(United Self-Defense Forces of Colombia),用以保護毒品交易路徑、製造廠,在2004年被美國定義為恐怖組織。
繼販毒集團而起是FARC、ELN、EPL和對抗他們的準軍事部隊開始從事毒品買賣,而FARC的壯大卻出乎意料之外,並且有很諷刺性的原因:得助於美國反毒政策的成功戰略,比如瓦解麥德林和卡利集團、禁止古柯葉進入哥國加工廠、使用毒品證明要求對哥國政府施加壓力以打擊毒品集團、允許空中噴灑農業消滅古柯葉植物。美國這些看似成功的策略卻讓種植古柯葉的產業轉而移動到FARC控制的區域,因為美國消除的毒品集團正是FARC的對手,美國正好提供了FARC大好機會,讓FARC取得古柯工業,深化對抗哥倫比亞政府的更持久的實力,所以,至今哥倫比亞政府、美國、游擊隊、古柯葉的多角關係依然無解。

[犇報‧第26期] 桑定諾對抗蘇穆薩 Sandino vs. Somoza

吳珍季

Ay Nicaragua, Nicaraguita / 喔,尼加拉瓜,小尼加拉瓜
La flor mas Linda de mi querer / 是最漂亮的花朵
Abonada con la bendita, Nicaraguita, / 用部落領導Diriangen
Sangre de Diriangen. / 神聖的血液施肥
Ay Nicaragua sos mas dulcita / 喔,尼加拉瓜妳比Tamagas的蜂蜜
Que la mielita de Tamagas / 更香甜
Pero ahora que ya sos libre, Nicaraguita, / 尼加拉瓜,在妳獲得自由之後
Yo te quiero mucho mas / 我愛妳更多一些
Pero ahora que ya sos libre, Nicarague, / 尼加拉瓜,在妳獲得自由之後
Yo te quiero mucho mas / 我愛妳更多一些

這首歌名叫《尼加拉瓜,小尼加拉瓜》(Nicaragua, Nicaraguita),由尼加拉瓜歌手 Carlos Mejía Godoy 所唱,Carlos 出生在1943年6月27日,出生地 Somoto 是尼加拉瓜北部的小鎮,與他的弟弟 Enrique Mejía Godoy 都是1970年代中美洲新歌運動的主導人物,並都被授與尼加拉瓜最高文化榮譽:魯本達利歐(Rubén Darío)勳章。(註:Rubén Darío是尼加拉瓜詩人,拉美現代文學奠基人)

Carlos 早期的創作就以政治嘲諷為走向,以他特有的幽默辛辣地奚落政客與政黨,很少有藝術家能與他並駕齊驅,他的很多歌曲皆與桑定諾組織運動連結一起,作為工人和革命家的歌曲,他甚至還為工人階級譜了一首彌撒曲叫做《Misa Campesina Nicaragüense》,並且在他的一些歌曲中教導來福槍部隊如何和蘇穆薩國家保衛隊(Somoza’s National Guard)進行街頭抗爭,因此歌曲具有代表尼加拉瓜以及尼加拉瓜革命的地位,收錄在《Songs of the Nicaraguan Revolution, Vol.1-2》和《Nicaraguita: Music from Nicaragua》專輯中。

桑定諾與蘇穆薩 Sandino & Somoza

五、六○年代的拉丁美洲是革命風起雲湧的時代,雖然處在冷戰體系的結構下,許多代表拉美本土勢力的革命家、知識份子、平民大眾挺身而出,奮力抵抗美國對拉丁美洲的侵略與吞食。在尼加拉瓜,桑定諾民族解放陣線起而帶頭推翻獨裁統治尼加拉瓜長達四十三年的美國傀儡蘇穆薩王朝(1936-1979年)。

桑定諾民族解放陣線的名字來源是桑定諾(Augusto Cesar Sandino)此人,桑定諾在20和30年代時致力於改善鄉村貧下中農階級的生活狀況,以及遏止從1909年來美國對於尼加拉瓜的軍事佔領。

桑定諾組成了一支由佃農、礦工、勞工、工匠組成的游擊隊,從1927年中開始抵抗軍事侵略。有鑑於日益提升的軍事耗費,美國於是組織了尼加拉瓜國家保衛隊(Nicaraguan National Guard)來對抗游擊隊,保衛隊的首領即是曾在美國接受教育,並擔任過瓜國駐美外交翻譯官的蘇穆薩(Anastasio Somoza Garcia)。

桑定諾曾經答應,如果美國撤退就會停止抗爭,他與 Sacasa(1933-1936年尼國總統)進行談判協議,Sacasa 也給桑定諾特赦並提供土地給游擊隊員,不料,蘇穆薩卻綁架撕票桑定諾,還派國家保衛隊暗殺游擊隊員及其家人。1936年,蘇穆薩政變驅逐 Sacasa,讓自己獲選為尼國總統,隨即蘇穆薩的家人和親信統治了尼國各個政府機構,從警察系統到法院、郵局、鐵路局,無不被蘇穆薩佔據。他擅用職權,貪腐致富,不到十年,他名下共有51座牧牛場、46家咖啡生產廠、無數企業如海運、空運、礦場、全國唯一的牛奶生產廠,到了1970年代,蘇穆薩控制了尼國百分之四十的經濟和百分之三十的可耕地。

蘇穆薩為了保持自己的勢力,在尼國展開無情殘酷的獨裁統治,且一味屈從美國的指示。全國有百分之九十的出口品都到美國去,尼加拉瓜基本上成為美國的經濟附庸國,蘇穆薩鞠躬盡瘁保護美國在尼國的經濟利益,而且明擺著反對共產主義以討好美國,因此美國一直提供蘇穆薩(1956年遭到暗殺)和兩位繼承的兒子軍事援助直到1978年。

桑定諾民族解放陣線(Frente Sandinista de Liberación Nacional)成立

1958年,桑定諾的同志羅曼(Roman Raudales)在尼加拉瓜北邊發動游擊隊戰役,當時羅曼已經年過六十,住在山區的這些人員受到激勵,起而鼓舞人民武裝對抗蘇穆薩獨裁政權,雖然國家保衛隊橫掃游擊隊員,但此次事件啟發更多的有志人士參與抵抗蘇穆薩的活動,包含尼加拉瓜社會黨(Nicaraguan Socialist Party,即尼加拉瓜共產黨,共產國際成員,1945年被禁,透過地下組織運作)中一群年輕學生。

這些反蘇穆薩的年輕份子旋即組成幾支游擊隊員,在與宏都拉斯交界的 Nueva Segovia 和 Rio Jorgo 區域以及 Matagalpa 和 Jinotega 高地活動,其中有一位活動者叫做馮斯卡(Carlos Foonseca Amador),曾在里昂大學(University of Léon)學習法律,因為政治活動入獄,在1959年被驅逐至瓜地馬拉(Guatemala)。在那裡,他又組織一支游擊隊,不過在第一次活動中傷亡慘重,馮斯卡(Fonseca)本身受到重傷,復原後與友人發行報紙,後又組成游擊隊繼續抗爭。1961年桑定諾組織正式成立,名叫 Frente de Liberación nacional,雖然只有七位成員,氣勢與1959年革命成功的古巴相呼應,到了隔年改名為桑定諾民族解放陣線(FSLN,Frente Sandinista de Liberación Nacional)。

剛開始時,他們在村中活動招募人員,與村民開會,向村民宣導推翻蘇穆薩的願景,不過,在1962到1964間僅有的桑定諾隊員大部分慘遭不測。

1972年,尼加拉瓜首都馬那瓜(Managua)發生了大地震,死傷人數上看萬人,五萬人無家可歸,損失慘重。此時有一筆來自國際龐大的援助金額,蘇穆薩卻獨吞大批的物資,招致廣大的民怨,重建工程也圖利蘇穆薩家人與親信。既然其他城市得不到資源,人民的苦難沒有得到抒解,年輕人因為地震而一無所有,於是更多年輕人渴望激烈的改變,桑定諾也獲得更多的支持。

1974年,蘇穆薩兒子(Anastasio Somoza Debayle)想要連任總統,不過卻遭受黨內 Partido Liberal Nacionalista 尼加拉瓜自由黨(PLN–National Liberal Party)反對,反對黨《新聞報》(La Prensa)的編輯 Pedro Joaquín Chamorro Cardenal 和前任教育部長 Ramiro Sacasa 建立民主自由協會(UDEL – Democratic Liberation Union)要求多黨制,總統卻增強政治鎮壓、控制媒體,再次當選總統。

1974年十二月,FSLN抓到蘇穆薩親戚當作人質,斡旋結果是FSLN獲得一百萬美金的贖金,並且能將FSLN宣言刊載在《新聞報》上並透過廣播發送,並且將14位獄中的桑定諾同志送到古巴,不過後來受到更嚴厲的鎮壓、控制、凌虐、恐嚇、謀殺。

1975年,蘇穆薩王朝和國家保衛隊再次對FSLN發動攻擊,威脅施以嚴厲的拘役和酷刑,因此FSLN受挫分為三派:馬克思的無產階級派、毛澤東的工農革命派、第三路線派。

蘇穆薩的失敗

1970年代,蘇穆薩家族由於實行國家恐怖主義以及對尼國人民的殘酷鎮壓,受到來自於國際上維護人權人士的強烈譴責。1977年,美國卡特總統要求蘇穆薩改善人權狀況來決定是否持續提供尼國軍事協助。經濟方面,蘇穆薩政府仍得面對日益嚴重的資金外流問題,並向美國銀行進行鉅額貸款,使得國際不滿。蘇穆薩卻威脅新聞報,而在1978年1月10日編輯 Pedro Joaquín Chamorro Cardenal 被暗殺,引發大眾抗議,全國性罷工開始展開一致要求蘇穆薩下台,不過國家保衛隊還是以優良的軍事配備取勝。2月時,美國停止對蘇穆薩的軍事援助,蘇穆薩只好向國際買來軍火,使得經濟狀況更民不聊生、生靈塗炭。

多個反蘇穆薩的民間組織於此時成立,例如尼加拉瓜民主運動(MDN)、反對陣線(FAO)、桑定的軍隊-團結人民運動(MPU),蘇穆薩政權更形孤立無助,而11月時聯合國嚴厲譴責蘇穆薩政府違反人權事實,12月時,古巴出面勸和使得FSLN三派釋出友好善意。1979年3月,FSLN三派再次團結合作,得助於委內瑞拉、巴拿馬、古巴、哥斯大黎加的武器援助,而更重要的則是,FSLN有良好的紀律、道德情操、大眾支援與配合。5月時,FSLN發動攻擊克制了國家保衛隊,在短短一年的光陰裡,FSLN就取得了反蘇穆薩起義的主導地位。7月19日,蘇穆薩下台逃到邁阿密,FSLN進入馬拉瓜,副總統 Francisco Maliano Urcuyo 把政權轉交給FSLN的奧蒂嘉(Orega),尼加拉瓜革命終於寫下歷史性的一頁。

受到古巴革命的激勵

1959年古巴革命成功,卡斯楚的典範帶給尼加拉瓜無比的希望,讓革命同志萌發與右翼親美獨裁政權對抗的勇氣,古巴除了給予政治上的協助,還有左派歌手Silvio Rodriguez 也鼓舞尼加拉瓜,並且獻唱一首歌。

急切獻給尼加拉瓜的歌Canción Urgente Para Nicaragua

Se partió en Nicaragua /尼加拉瓜砸碎了
otro hierro caliente /另一塊熱鐵
con que el águila daba /這原是被老鷹用來
su señal a la gente /烙印人民的
Se partió en Nicaragua /尼加拉瓜扯斷了
otra soga con cebo /另一個絞索
con que el águila ataba / 這原是被老鷹用來
por el cuello al obrero /套這工人脖子上的
Se ha prendido la hierba /草原燎火
dentro del continente /就在這塊陸地上
las fronteras se besan /邊界親吻了他
y se ponen ardientes /而變得熱情
Me recuerdo de un hombre /記得有一個人
que por esto moría /因此而死
y que viendo este día /當他看到這天
-como espectro del monte- /他就是山中的鬼魂
jubiloso reía /他會歡樂大笑
El espectro es Sandino /這鬼魂就是桑定諾
con Bolívar y el Che /波利瓦、切格瓦拉
porque el mismo camino /因為他們三人走著
caminaron los tres /同樣的一條路
Estos tres caminantes /這三位先鋒
con idéntica suerte /有著相同的命運
ya se han hecho gigantes /現在已經變成偉人
ya burlaron la muerte /笑看著、不畏死
Ahora el aguila tiene /現在老鷹正承受著
su dolencia mayor /最大的痛苦
Nicaragua le duele /尼加拉瓜傷害他(偉人)
pues le duele el amor /就像愛情給的傷
Y le duele que el niño /當他看到一位健康的孩子
vaya sano a la escuela /走路上學
porque de esa madera /他也因此心痛
de justicia y cariño /因為他無法讓愛與正義
no se afila su espuela /更加彰顯
Andará Nicaragua /尼加拉瓜將走向通往
su camino en la Gloria /榮譽的路上
porque fue sangre sabia /因為她是用鮮血
la que hizo su historia /寫成歷史的
Te lo dice un hermano /這是一位仁兄說的
que ha sangrado contigo /因為這為仁兄與你分享熱血
te lo dice un cubano /這位仁兄是古巴人
te lo dice un amigo. /這位仁兄就是朋友

圖片來源 http://www.elortiba.org/sandino.html
http://www.iisg.nl/today/en/24-01.php
http://www.portalnica.com/pais/presidentes.ph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