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犇報‧第28期] 文化重建和產業重建相結合的新典範 2011年「兩岸震災重建交流參訪團」訪問心得

余嘉榮(台灣社區重建協會理事)

2011年5月7日至5月16日,我參與了「兩岸震災重建交流參訪團」的行程,這篇心得是個人在參訪過程中所見所想,以及從個人參與的社區工作經驗中,去觀察學習大陸在地震重建過程中與台灣的差異之處。

我的中國印象

多年前,臺灣人到大陸旅遊的經驗見聞,大約是毀譽參半,好的見聞可能是感動於大陸的大江大海、浩瀚的歷史建築與深厚的文化基礎;不好的經驗比較常聽到的都是人民的素質與環境衛生等問題。近年來,兩岸交流活動頻繁,進出大陸已是許多人的工作或生活常態,加上平面、電子、網路媒體的普及,一般人對過去那種「刻版的大陸印象」已經不復存在。這是我第一次到中國大陸,對於大陸的第一印象跟實際的想像差不多,有幾點印象比較深刻的感想倒是可以提出來跟大家分享。

在源遠深厚的歷史文化裡活出來:從導遊與一般民眾的言談中,都可以輕易的感受到他們是從歷史裡面活出來的,李白、杜甫對多數台灣的孩子而言,只是國文課本裡面薄薄的章節,劉備與關雲長現在或許只是年輕人動漫線上遊戲裡的一個角色,可在四川,這些人卻活生生好像就是我們的鄰居,隨時都可以來一段故人的生活典故與趣聞。相較於台灣多數人的生活環境,我們可以談的歷史深度與廣度就比較有限,這當然是島嶼發展的限制於無奈,未來關於看待過去歷史的態度與面對發展的格局,個人倒是深深的覺得應該用更寬廣與長遠的思維去思考。

發展觀光的作法與方向值得肯定:例如為了保護九寨溝的生態,嚴禁抽菸,而途中我們也可以看到該區域便利的交通車與解說系統,這些作法台灣部分地區的國家公園甚至是比不上的,可惜此行參觀的旅遊地區商品的同質性太高,對於外地遊客很有吸引力與賣點的寨子也有越趨商業化的趨勢,未來期待政府或相關單位去強化旅遊品質的提升與質感,能多點故事與文化氣質的感動。

關於城鄉綜合發展政策的作法:我們參訪的三聖花鄉是由政府釋出許多有利條件,向農民徵收土地進行縮短城鄉差距的建設範例,該區域以五朵金花作為規劃主題,我們可以看到新式的住宅建築與傳統建築的型態在此區並立著,或許三聖花鄉在當地是相當著名的景點,因此在我們參訪期間,到處都可以看得到來旅遊的民眾,因為時間有限,沒什麼機會知道當地民眾或者遊客對於這裏的看法,如果用台灣的鄉鎮來比對,我覺得這邊有點像台中新社、與彰化田尾的感覺,差別在於新社與田尾比較多是民間組織與商家業者共同打造的區域,而三聖花鄉則是由政府規劃,由民間組織與商家打造的區域當然會有比較多的活力與創意,而三聖花鄉雖然建設新穎不過仔細觀察公共設施或建築細節會有種虛浮、表面的感覺,未來應該需要去深化文化內涵與服務品質,比較可以長久經營與發展。

對於川震的ㄧ些觀察

「車子在重山峻嶺之間蜿蜒前進,窗外是飄著綿綿細雨的陰冷天氣,讓人隱隱的感受著北川的美麗與哀愁,前往北川老縣城的路途上,開始感受到地震帶來的嚴重破壞…」
抵達映秀的時候,心中頗有感觸:「怎麼災難都發生在這麼美麗的地方?」

上述短短的文字是某天回飯店後簡單記錄在筆記本上的文字,除了第一次造訪大陸的心得感受之外,參訪3年前汶川大地震的災後重建狀況更是此行的重點。此次參訪的川震災後重建區包括:漢旺、北川、映秀、水磨鎮等。這幾個區域除了新北川是重新大規模的造鎮之外,其餘地方則是原地重建的型態。參訪這幾個區域我們從中可以看出一些共通的規劃原則:

一、以「原汁原味」的方式保留地震遺址,並巧妙的將新建築與參訪動線融合於地震遺址中。

二、融合傳統建築與少數民族文化原素的建築形式,例如在新北川、水磨鎮等新建築上都能見到羌族的傳統圖騰與建築特色。

三、從悲壯走向豪邁:或許是正值川震三週年紀念活動期間,我們可以感受到他們對待這場大災難的態度,少了台灣常見哭天喊地灑狗血式的悲情,比較多是振奮人心鼓勵人民積極奮起的氛圍。

參訪期間,我們不斷聽到大陸官方喊出的一個強而有力的口號:「三年目標任務兩年基本完成」!簡單的口號卻是政府力量最強大的發揮,參訪新北川、映秀與水磨鎮的過程中,真的是相當震驚這樣的重建過程是如何辦到的。節錄一段中國媒體的相關報導與大家分享:

作為山東對口援建工作的重中之重,北川新縣城總投資43億元,共6大類59個項目,總建築面積160萬平方米,綠化面積120萬平方米,建設橋梁4座、道路40公里,治理河道20公里。「要在兩年內平地建起一座城市,這在世界範圍內也不多見。」山東援建北川工作指揮部總指揮徐振溪說。如今,新北川縣城正以全新姿態迎接八方來客。縱貫縣城的新北川大道、濱河路、新川路和禹龍路四通八達,路旁綠樹成行,花木蔥蘢。北川人民醫院、永昌二小…一座座建築風格各異、羌味濃鬱。

我相信如報導中所言,像這樣如此快速與規劃完整的重建作法:在世界範圍内也不多见!在全球天災人禍不斷,災難似乎已成常態的今天,這樣的重建過程相信會是未來世界各國可以借鏡與取經的重要經驗。

思緒回到2009年台灣88水災期間,驚人的土石流重創高雄縣三民鄉、甲仙鄉等鄉鎮,其中更有小林村整個聚落慘遭土石流滅村的災難,因著某些地區已不適合居住,「遷村」的議題開始在台灣被廣泛討論,許多原住民族人不願遷村的原因來自於這些居民既有的土地與產業都在部落周圍,遷村等於是斷了後續生存謀生的經濟來源。我們於是會有這樣的疑問,從舊縣城搬遷到新北川的羌族等少數民族,有沒有面臨類似的困境,而政府又是如何輔導與協助?

此行可惜比較沒有時間與相關人員討論這樣的問題,不過回程後我查了相關的新聞,在四川農村日報上有看到下了這樣一個標題「做大做強特色農業:將文化重建和產業重建相結合,帶來了地震後的新發展」,節錄報導內容如下:

「地震前,石椅羌寨的村民以經營農家樂和種植水果為生,震後生意變得冷清,水果也因道路損毀而無法運出。道路打通後,村民們開始考慮生計問題。借鑒吉娜羌寨的經驗,寨子裡的5家大型農家樂聯合成立了〈北川石椅羌寨羌俗文化旅遊有限公司〉,以文化促旅遊,以旅遊帶動當地經濟發展。」

台灣的921地震之後沸沸揚揚的硬體重建工作塵埃落定後,重建區的居民面對的同樣是產業與生計的問題,在台灣的經驗是由在地社區組織主導、政府部門協助的模式,共同面對地震之後民生經濟問題。我們可以從幾份大陸的川震報導中觀察到,目前他們的作法與走向大致跟台灣重建過程一致,政府有注意到震後的產業問題,並且顯然也規劃了許多「文化重建和產業重建相結合」的作法來協助災區民眾面對產業發展問題。這點倒是有點出乎個人的想像,我相信中國政府當局所想所作肯定比我們想像的更多更深而更遠。



[犇報‧第27期] 寶島夜市 好一個北京台灣街

檀國柱

網友熱議勾人食欲

「我去了兩次,真的很好吃,真的很好,賣『升官發財』的那個老闆長的很像許建國(台灣知名主播),賣刈包的那個大叔和賣滷肉飯的那個阿姨很和善。」網友keyu761說。

「覺得到處彌漫著臭豆腐的味道,生意很好,等了好久才有位子,東西不貴,也挺好吃的,棺材板和蚵仔煎人氣相當高,點了滷肉飯、花枝、泡菜臭豆腐都挺好吃的,最後還要了蛋塔和車輪餅,蛋塔好吃,車輪餅一般。」網友yrene810說。

「這個(台南擔仔麵)當天有吃……就是一碗麵做的太慢……等了快一小時才吃上……」網友「深白的逆火」說。

「其實餐點的味道還是相當不錯的,價格也還算合理,就是人太多了,簡直多到無法忍受,不過,我同事說不是飯點兒時間去,感覺是很不錯。那就試試去吧。」網友fourbyfour說。……

這是近期在北京各大餐飲網上和部分食客在博客上的留言,熱議北京台灣街「寶島夜市」裏面的各種小吃。通過網友的留言可以看到京城的食客還是很熱衷寶島夜市的小吃,實際的情況究竟如何呢?

寶島夜市緊鄰北京石景山國際雕塑公園南門,向東一轉,紅色的「寶島夜市」四個大字映入眼簾,一進門口,迎面而來的是台灣的各種特色產品,順樓梯向下進入地下一層,便是夜市小吃區。淡黃色的宮燈、台灣特色的招貼畫、攤口內令人垂涎的美味……耳邊聽到「歡迎光臨」,「似似(試試)這個喔」,濃濃的台灣腔,讓人仿佛置身於「台灣的夜市」。穿過層層色彩鮮豔的桌椅和擺滿佳餚的攤口,可以看到有專為兒童開闢出的一塊小型遊樂場,三五個孩子正在玩耍,很人性化也很溫馨。另有一個小舞台,以立體化的台灣龍山寺景色配小彩燈為背景,據稱是為供日後演出而用,讓人充滿期待和遐想。

正宗的「古早味」

下午5時,寶島夜市開始迎來第一波客流高峰。東石蚵仔煎、台南擔仔麵、嘉義雞肉飯、深坑臭豆腐……台灣各地小吃琳琅滿目,不僅北京市民吃得大呼過癮,連在北京的台灣人嚐過之後也直呼「口味正宗」。據說秘訣在於全場40多個攤位的「掌杓」師傅都是從台北士林夜市、台中逢甲夜市、高雄六合夜市挑選出來的,大多擁有數十年的從業經驗,或者根本就是出身「小吃世家」。

現在來這裏的人多數直奔「寶島夜市」而來,40個攤位集中售賣,彰化肉圓、基隆甜不辣、新竹貢丸、台南鼎邊銼、台南棺材板等各種百年老店基本都來了,很多小吃過去在北京是吃不到的。台灣小吃有千百種,這裏只是一部分有特色的,為了保持這種特殊,很多調料,甚至麵粉,盡可能地從台灣運來,最大限度保持了「古早味」,正因為如此,儘管寶島夜市占地3300平方公尺,營業面積達到2000平方公尺,但在用餐高峰時依然座無虛席,食客往往找不到座位,多數食客要端著盤子等在未吃完的人旁邊。台灣正宗小吃受京城食客歡迎程度可見一斑。

賺錢才是硬道理

在寶島夜市賣台南擔仔麵的陳國財說,他在台南的擔仔麵很早以前就很有名了,到北京是來開創第二春,擔仔麵一碗賣人民幣12元,試賣期間,一天都能賣100多碗,現在就更好了。為了保持原汁原味,醬料都是台灣運來的,他指著微波爐上的一罐「肉燥」說:「擔仔麵的口味是否正宗離不開秘制的肉燥,味正香醇才能與眾不同,台灣的口味在北京一定會受歡迎,因為上客高峰時幾乎一點兒空閒也沒有,這裏的生意比台灣那邊好太多了,我一天就賣幾千元!」交談中,他還回顧了當年他的前輩和「度小月」的前輩在台南經營擔仔麵的歷史,對於擔仔麵在北京的推廣發展非常有信心。

「我13歲就跟父親在台北車站做小吃了」,年近花甲的簡天賜是寶島夜市最為資深的廚師,他的藥燉排骨曾在台灣創下每天近萬份的銷售紀錄。「現在平常一天賣500多份,節假日有800到1000份,剛開始,慢慢來。」簡老伯帶著台灣口音的普通話中透出自信,他認為北京人這麼多,完全能做的更好,他的目標是打破以前在台灣的紀錄。

寶島夜市開業以來顧客越來越多,每天最少也有二三千人,節假日能有七八千人。大大超出預期!比台灣賺的多,在台灣,一年能賺幾十萬台幣的地方幾乎沒有了。

「到北京主要是因為新奇,在台灣家鄉沒有開過店,到這裏才開始的,賺錢還行吧,比台灣好多了。」經營佛跳牆的李訓皇略有羞澀地說。「我進場比較晚,只要真誠、用心、吃苦耐勞就可以,其他沒有想太多。」經營鳳梨酥的張先生半開玩笑地說。

談笑間已是傍晚6時,北京人外出用餐的高峰時間快到了,寶島夜市裏人聲已漸漸鼎沸。賣蚵仔煎的鋪位前已有人排隊,每煎完一鍋立即被一搶而空;香甜軟口的紅豆車輪餅也備受青睞,師傅調漿、擺餡兒的動作一刻不曾停歇。

最真實的市民生活

這家完全由台灣廚師經營的小吃城在北京低調開業後,食客盈門、十里飄香,成為不少京城市民品嘗台灣美食的心儀之地。這裏各類小吃普遍的價格是15元一份,比起目前大陸頗為流行的高檔台菜餐廳,算得上是薄利多銷,讓京城的老百姓都吃得起、都愛吃,台灣小吃開始在北京紮下根。

這裏的經營者不是什麼大人物、高端人才,他們就是台灣的小業主、普通民眾,尤其是許多台南人,還都是第一次到大陸來,普通話都講不太好。聽聽他們的聲音,瞭解他們對生活的看法和賺錢養家的願望,看到的就是台灣人的真實生活,在這裏沒有什麼宏圖大略,也沒有什麼黨派爭鬥和分歧,一切都是那樣樸實,富有生活化,就像社區旁邊小吃店的鄰居,和你我沒有分別。

透過寶島夜市「台灣美食集散地」這樣一個平台,台灣來的老百姓賺了錢,瞭解了大陸,大陸老百姓未到台灣便吃到了「古早味」的台灣小吃,雙方各有所得,豈不美哉。
(資料來源:台聲雜誌)



[犇報‧第26期] 體悟台灣的土地和生活

熊偉玲(南京大學學生)

一直在問自己,什麼是真正的台灣,或者至少什麼是真正的台北呢?也許短暫的五個月,我所接觸的那些人、那些事,只能拼構台灣的一個小片段,不足以體現真正的台灣,但是至少這段文字可以記錄一個大陸人對於一段台灣生活、一片土地的體悟。

大陸式的「憤青」

知道了可以去台灣,不知道為什麼,朋友們比我還興奮,當時的我,對於台灣的唯一概念只是書本上的「寶島台灣」,可是台灣真的有那麼神奇嗎?小島的魅力到底在於什麼?所以我是帶著內陸式的眼光踏上去台灣旅程的。
抵達台北,接機的是東吳大學大四的兩個學姐學長,我們的名字在他們的指示牌上顯得很Q,是手工的娃娃體,加上他們溫柔的台灣口音,讓我猛然清醒,對的,我在台北了。我想也許這就是台北,細膩中帶著點可愛。
第一次做上台北的計程車,司機超級熱情的和我們聊天,當得知我們是大陸交換生之後,很 HIGH 的和我們聊很多關於政治的話題,甚至發洩他對於郝龍斌的不滿,當然,不可避免的話題是他對於兩岸關係的看法。好奇這片土地上為什麼存在著這麼多大陸式的「憤青」,難道在這個社會,存在著某種過分強烈的壓制力量?之後在台北的生活,才讓我體悟到民主社會的言論自由化。不是這個社會過於壓抑,只是它們太過自由了。自由可以帶來多元,但是同時也需要反思,因為從來不是一兩個人可以給這個社會決定出路,前進的道路需要一步步走,邊走邊反思。

台灣小老百姓的擔憂

偶然一次晚上,一個人去學校旁的一家麵店吃麵,店內很安靜,我是唯一的顧客。老闆也是一個人在喝酒。或許是我們經常光顧,老闆對我有些印象,當時餐廳電視播放的是大話新聞,正在談論的是關於台灣公務員的福利問題,老闆很意外的對我說,這是關於台灣的負面新聞,我還是換台吧。你是港澳的吧?我搖搖頭,回答說是大陸的,但是我對政治沒有太過的敏感。聽到我的回答,老闆的反應讓我更加的吃驚,他搖搖頭,坐下來,拿起一瓶啤酒,猛喝了起來。我完全不懂當時的狀況,可是作為一個外來者,在這個陌生卻敏感的土地上,我想我只能保持沈默。許久之後,老闆才開始說話,「妹妹(台灣對於年輕女生的稱呼),你不知道,我感覺我們台灣真的要完蛋了。你們大陸現在發展的越來越好了。台灣社會太多問題了,而且馬英九現在這麼親大陸,哎…」對於這番話,我不知道如何回應。
對於兩岸關係,我不知道如何在當時的環境下恰當的表達自己的觀點,可是我卻願意聆聽。我想更多瞭解台灣社會,所以我的回應只是點頭,或者用「噢」來答應。也許在這種回應中,老闆感覺到的是願意交流與傾聽的訊息,所以他很詳細的說著他的想法。在他看來,台灣現在的青年真的很沒有禮貌,而且很愛計較,不愛學習,是不願意吃苦的一代,他很擔心台灣的未來。從他的話語之中,感覺到他的擔心是那麼的真誠,對於他生存的世界他是如此的關心,很難以描述這是怎樣的一種感動。他只是一個甚至只能勉強維持著一家生計的普通男人,對於這個社會的抱怨,不只為自己,更多的是整個社會本身。

我眼中的台灣學生

提起台灣年輕人,不得不說的一定是工讀。在大陸,大學生兼職並沒有那麼普遍,大概是因為觀念的原因,作為獨生子女的我們,是不會被允許在大學這個階段去體驗這樣一種艱辛的。當然,台灣學生的兼職都是志願的,並沒有被爸媽逼著。大都是因為想要賺錢,補貼自己的零花錢。可是這樣也培養他們的金錢以及理財觀念。和台灣學生去吃飯,很經常聽到的就是預算。剛開始有點不習慣,我沒有辦法計算出這麼細節的花銷。可是後來,慢慢發現,預算多了,錢自然就省了下來。也許是受他們金錢觀念的影響,台灣學生的生活還是蠻有計劃性的。幾乎每個人都會隨聲攜帶著一本他們叫做「行事曆」的東西,記錄下每天要做的事情,以免忘記。
在台灣學生眼中,大陸學生是很愛學習的。所以我們去到台灣學校交換,一定會被認為是學習成績好而且很刻苦的。或許在某些方面來說,我們對於自己專業的儲備比台灣學生要扎實,畢竟我們都秉承著高中以來的某些學習習慣,吃透書本才能考的高。可是台灣學生的想法、創新上,卻很大部分值得學習。對於他們感興趣的學科來說,他們會投入很大部分時間。在東吳修了一門剛開的學程,叫做創意人文學程。課上老師要求我們改造東吳成為魅力型大學,以小組的形式,寫出一份企劃書。因為交換生特殊的身份,我成為了這個小組的組長。第一次小組討論,因為台灣學生實在準備了太多的想法,以致要把整個團隊(10個人,8個台灣學生,2個大陸交換生)的想法陳述清楚,花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而且他們的想法都相對成熟,因為每個想法都附上案例。

夜市人生

有一種東西能夠代表台灣——小吃。在台灣,遍佈著大大小小的夜市,夜市之中最有名的當然是台灣小吃。吃對於台灣人來說是一種生活方式,所以在台灣做小吃行業,只要有特色不僅電視等媒體爭相報導,更會有大群的顧客大排長龍等著購買。夜市是台灣人夜生活的開始,因為夜市,所以你會看到淩晨兩、三點,整個城市還是燈火通明。或許可以這樣說,吃,讓台灣的城市亮了起來。
最後我想提一提台灣人的熱情。在台北,外地人不用擔心迷路的,因為這個城市,到處都是指路人,而且台灣人不僅指路,更帶路。在台灣的這些日子,我成為了一個背包客,每當沒有課程的時候,我會獨自一人旅行。因為想要體驗真正的台灣,我會去到遊人很少去的地方,所以迷路也是經常。但是每次只要找到有人的地方,我總能找到出路,因為他們總是很熱情的幫你帶路。而且,在台北,乘坐公共交通是很方便的,即使在交通高峰期,還是可以排隊等候很方便的上車。朋友們說,我是在台北學會說:對不起,謝謝的。我想,用熱情與禮貌來描述台北這個城市,恰如其份。

[犇報‧第26期] 臺北的「嗲」

楊珊(復旦大學)

        在大陸,臺灣腔是出了名的「嗲」——娃娃音、語氣助詞、反問句式。儘管臺灣腔存在南北地域差別,不過大體上保留著「二分可愛三分優雅五分撒嬌」的味道。以我曾經生活過的臺北為例:拒絕是「不要啦」,稱讚是「好好喔」,無可無不可的接腔就說「是哦」,不確定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可說「好過分噢」「怎麼可以這樣?」,還有一串串的「幹嘛啦」「對耶」「有啊」——怎一個「嗲」字了得!

台灣腔:電得你全身酥麻

        人際溝通中「嗲」是一種潤滑劑,「嗲」上一句即刻拉近溝通距離,畢竟人只會向親近的人發嗲。對話中如果兩個人「啦」過來、「喔」過去,那氣氛真是輕鬆舒緩得不行,語氣詞就像是空氣中跳動的音符。不過,要嗲的適度,嗲的可愛,那才是撒嬌,否則就很肉麻,很不真誠了。
        「嗲」是以柔克剛的藝術,女生嗲聲嗲氣的博得男生的原諒或是憐愛,可謂是最經久不衰的小伎倆。「嗲」是以退為進的策略,比如明明都是規約公眾的某種行為,一句「請不要吸煙哦」,總比「此處禁止吸煙」,更容易達到目的。大陸隨處可見的「溫馨提示」中,我認為光有「請」、「您」還不夠,如若讓臺北的「嗲」來加點料,那才是真正的溫馨。此外,「嗲」還是商家行銷中的「溫柔武器」。比如那句廣告臺詞——「hello,我是林志玲……」——像電流一樣把人刺激到了,全身都麻麻的。

書生佳人:長不出心眼和霸氣

        孔子說,「不知言,無以知人」。一地方人的性格如何,從語言中略見一斑。臺北的「嗲」,長不出尖酸刻薄的小心眼,也沒有那咄咄逼人的霸氣。更多時候,臺北人給人的印象是:柔聲柔語的優雅,娓娓道來的平和,不強勢的作風,通情達理的態度。
        臺北人的「嗲」,有別於東北人粗聲粗氣的「憨」,不同於上海人胡攪蠻纏的「作」,即使是在辯論賽上,臺北人都會不緊不慢、從容不迫;即便是像舒國治這樣終日晃蕩的臺北人,也要美其名曰「優雅的流浪」。在某些活動的互動場合,我發現第一位提問的總是大陸人,甚至前三位都是大陸人,而臺北觀眾就是這樣,沉得住氣。相形之下,我們總是急於表達自己的觀點,少了幾分優雅與從容。
        從言語腔調中還可以窺見一個城市的氣質。倘若沒有「吳儂軟語」的浸潤,哪來蘇州「小家碧玉」的性情?臺北的氣質,在我看來,有著儒雅書生的一面,也有著知性佳人的一面。書生或佳人操著的語言,不會是上海紳士的「洋涇濱」,也不可能是北京爺們的「京片子」,細想一下,只能是這嗲嗲的臺灣腔。所以,臺北的文化地標很包容,既有重慶南路一帶的舊書店,也有時尚的連鎖誠品。這樣的臺北,既不迂腐,也不輕浮。

衝衝衝?哎,臺灣人不是被嚇大的耶

        臺北的「嗲」似乎是不分場合、不分時機,甚至政治上也蔓延著這股撒嬌之風。對於政治人物而言,「如何讓自己更可愛」絲毫不亞於「如何讓自己更可信」之重要。我曾在「立法院」網站上看過一段視頻,一位女議員在厲聲質詢盛治仁有關奧運賽事上所奏歌曲非「國歌」之事時,自作聰明地加了一句:「如果為了迎合賽後輕鬆氣氛,那為何不奏瑤瑤『愛的抱抱』呢?」而這句令人噴飯的話,完全轉移了質詢焦點。也因為政客的「嘴皮子功夫」如此有趣可愛,大陸觀眾時常把臺灣政治新聞當娛樂新聞來消遣。
        政客撒嬌的手法千秋各異,目的無非是增強親和力,討民眾喜歡。蘇貞昌最拿手的是自嘲,他欣然接受「電火球」綽號,在造勢場合會激情高喊——「蘇貞昌,衝衝衝」(閩南語)。朱立倫則擅長裝可愛,五都選舉中推出的「Q版阿倫」系列,化身為「蜘蛛人」「風火倫」來提升人氣。甚至馬英九也有「脫線」的時候,比如在與蔡英文的那場辯論中,脫口而出的臺灣腔為他加足了分,至少我就驚喜的發現原來馬英九也有——「哎,臺灣人民不是被嚇大的耶」——這樣的腔調。看來,「嗲」之於臺灣的另一個功效是:讓政治人物更平易近人,當然也更娛樂化。

底氣十足:「啊哦哇耶啦」的台北人

        「嗲」是社會發展進程中的一種現象,如果民眾生活在一個可以時常撒嬌的社會,未嘗不是一種福氣。照常理,家境不錯、環境寬鬆的小孩才可能發嗲,窮苦人家的孩子哪懂得撒嬌呢?大陸的農村肯定是「嗲」不起來的,農村裡的男性勞動力紛紛外出打工,留守的老弱婦孺不過是離現代社會漸行漸遠的邊緣人,哪有撒嬌的底氣?而那些扛著一家生活擔子湧入城市的農民工,除了忍受,怎麼可能撒嬌?
        大陸倒有一批光鮮的城市,奈何勞動力供給太多,大學生也變成民工化就業,時不時地還擔心被「潛規則」一下,人人自求多福,多掙點錢多一點安全感,向誰去撒嬌?可是,在臺北,民眾至少有民意代表、有媒體「寵著」,碰到委屈了,有個訴苦的地方。臺北的人均資源佔有量高出大陸一截,生活富足些,失業了暫時領取救濟金,有空就去咖啡屋休閒一下,當然有「嗲」的條件與心情。想像一下,要是沒有這樣一個悠閒、自由、舒服的社會,也就不會有成天嘴裡掛著「啊哦哇耶啦」的臺北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