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石佳音
政治領導人不能沒有方向感。這種方向感,無論稱作願景、使命或夢想,都是安排群體目標優先次序、決定各種公共政策的準繩。兵聖孫子將這種方向感稱為「道」,指出:「道者,令民與上同意也,故可以與之死,可以與之生,而民不畏危。」大意就是:「道」的作用,在於使人民與其領導者心意相通,於是全國上下可以同生共死,不畏懼危難。
但是,不是所有的「道」都能自動發揮這種功能。高明的「道」,必須同時具備道德性與現實性:一方面其目標具有道德號召力,可喚起群體成員的使命感;另一方面又包含現實可行的路線,使大家能夠朝向共同目標分工合作。
如果把孫子說的「道」視為群體的夢想,那麼,高明的領導者必須善於「築夢」,才能領導人們共同「逐夢」。政治人物的歷史定位,就在於他提出的夢想的道德高度,以及他最終能否帶領人們圓夢。
2012年11月,大陸領導人習近平提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認為這是「每一個中華兒女的共同期盼」。確實,恢復中華民族原有的光榮是鴉片戰爭以來無數志士仁人犧牲奮鬥的目標。至於如何圓夢?中共提出「兩個一百年」,使這個夢想帶有現實性。衡諸大陸近年來在經濟、科技、反腐、法治建設等方面的表現,只要不犯「顛覆性錯誤」,「中國夢」是有可能實現的。
反觀台灣。民進黨志在台獨,無論他們如何包裝,其「台獨夢」仍欲蓋彌彰。但是,這個夢首先在道德上站不住腳。因為它不但肯定了歧視台人的日本殖民統治,還要求台灣人與美、日合作對抗自己的父祖之國。其次,在現實上,「中國夢漲,台獨夢消」,勢在必然。大陸引領的中國復興是台獨跨越不了的障礙。
2005年3月1日,宣揚「有夢最美」的扁總統公開坦承:要改國號「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但他同時指出:台灣是主權獨立的國家,國號是中華民國,所以沒有宣佈獨立的問題。換言之,不必改國號,只要永久拒統,就是台獨。這就是1999年5月民進黨「台灣前途決議文」的立場,也是迄今蔡英文含糊籠統的「維持現狀」的思路。
2005年3月14日大陸通過《反分裂國家法》。民進黨從此不敢跨越法理台獨紅線,改採「以時間換取空間」策略。他們認為:只要贏得政權並長期在位,就能在島內深化去中國化,在國際累積兩岸分裂的「時效」,漸進走向台獨。至於如此作為的代價,如兩岸長期動盪、民心始終不安、社會持續被統獨議題撕裂,則毫不在意。於是,追逐台獨夢的過程本身成為一場惡夢,使台灣社會認同錯亂、規範解體,而綠營政客不斷謊騙台灣人民:只要你們堅持不醒來,這場惡夢就會變成美夢。
最莫名的是:黨名尚保留「中國」二字的國民黨,不僅不喚醒被台獨蠱惑的民眾,竟然自告奮勇加深催眠台灣人:只要把這場「台獨惡夢」用「中華民國」包裝起來,那麼不但永遠不用醒來,而且現在就可以變成「獨台美夢」。於是,馬英九自上台以來,一方面違反憲法和該黨黨章(皆以統一為目標)主張「不統」,另一方面不斷將「中華民國」定義成「中國」之外。實際上,就是搞兩個中國。
馬想把「兩個中國」的法理基礎奠基於「兩個中日和約」之上。馬認為:日本先後與兩岸兩度簽訂和約(台日1952年《中日和約》,陸日1978年《中日和平友好條約》),但並未與台灣談判廢止前約,因此兩和約均應有效。2012年8月5日,馬就特別選在所謂「中日和約生效60週年」之日宣布「東海和平倡議」,並以大陸接受「兩個中日和約」同時有效為前提,倡議把釣島問題置於中日台三邊關係中解決。馬用意就是主張台、陸應有對等國際地位,使兩岸關係國際化。從此,馬政府始終把兩岸聯手保釣的障礙說成是因「雙方對1952年《中日和約》(的效力)的看法不同」。
但是,此一主張不僅違反現行憲法「一國兩區」規定,也破壞了九二共識的「一中架構」。而且,日本早在1972年與北京建交當天宣布1952年和約「宣告結束」,北京如何去承認一個連日本都否認的和約?
然而,馬英九擇惡固執。馬一方面與大陸爭奪抗戰史的話語權,堅持領導抗日有功的是ROC(而不是PRC),以彰顯日本選ROC簽和約是理所當然;另一方面馬在「中日和約生效60週年」時引用當年蔣介石極力反對未果的和約照會第1號,說明該約(僅)適用「ROC現在或將來之領土」,以此認定日本將台灣視為「ROC之領土」(暗示不是「中國領土」)。馬大概夢想著:只要美日壓倒大陸,日本重新承認1952年和約有效,兩個中國就成立了。
日本從1874年侵略台灣起,為禍中國超過兩甲子,是兩岸中國人的百年惡夢。如今,在抗戰勝利70週年之際,台灣島內不僅有台獨從日本觀點囂張地「紀念終戰」,國民黨竟也利用日本分裂兩岸的圖謀來繼續日帝侵華的未竟「事業」!
如此的「獨台夢」,與台獨同樣不道德、同樣不具現實性,但理路更為晦澀、更具欺騙性,更使台灣人民惡夢難醒。
一國三夢,終非常態。當中國夢圓之日,就是台獨夢碎、獨台夢醒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