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楠
「晚上要放電影嘍!」喊聲乍落,一群淘氣的孩子最先到場,緊接著,老人扛著靠背椅、年輕人騎著摩托車陸續聚集過來,大埕開始擁擠起來,幾條大黃狗也在人群裡鑽進鑽出,好不熱鬧。「大家好!我是農村電影放映隊的播放員,今晚的電影是政府免費送上的,影片是《奪寶聯盟》和《瘋狂原始人》…」說著,一束亮光從數位放映機射了出來,片頭曲隨之響起,村民們頓時安靜了下來,緊盯著螢幕。
類似這樣的場景,71歲的葉炳元經歷三萬多次了。他每年要放映700多場,從黑白片到彩色片,從膠皮放映機到數位放映機,半個世紀以來,他借助電影推動農村的精神文明,點亮了鄉村的夜生活,也見證了農村的巨大變化。
愛上電影 也愛上農村
葉炳元19歲的時候,就到當時的福建電影學校學習電影放映和維修技術,並取得了放映員證。「早期的電影放映機是長江牌54型的,每台50多斤,還得帶上200多斤的發電機,外加電影拷貝、喇叭等放映必需品,每次外出每人要挑一兩百斤重的東西,經常摔跤,但不管摔跤還是下雨,都顧不得人,得先顧好機器!」走過了半世紀,葉炳元仍記憶猶新,而他之所以樂此不疲,則是因為村民們的熱情,「聽到我們要來,村民很熱情地出來迎接,幫忙搬設備、安排食宿等,雖然各地飯菜不盡相同,但我們覺得特別香。放映期間,純樸的村民會送來熱茶,電影結束後,幫助收拾銀幕、電線等物品,然後還煮些點心讓我們充饑。」
正因為看到村民們對於資訊的渴望,葉炳元一心撲在工作中,即便播完電影後,他通常只能在村部裡打地鋪過夜,飽受蚊蟲叮咬。1965年的某一天,葉炳元在離家三十公里的一個村子裡放電影,家裡捎話說,他妻子在家臨產了,可葉炳元堅持等到電影放映完畢才匆匆趕回家。喜獲麟兒,卻被妻子罵了一頓,夫妻倆都又哭又笑的,但隔天一早,他又挑起「擔頭」到其他村放電影了。
放映到走不動為止
由於當時的村民文化水準較低,所以在電影放映前,要事先將電影的片名及主要內容等向村民做個介紹。在放映期間,放映員還要利用劇中沒有臺詞的空隙,將前一段劇中的臺詞大意用本地話講述一遍,以便村民理解,即使是插播的紀錄片也要加以翻譯。這用他們的行話講,叫做「演間播話」。為了能勝任「翻譯」工作,閒暇時,葉炳元常常讀報紙,練口才,而為了寫傳單標語,他還練就了一手漂亮的毛筆字。村民們遇有婚喪喜慶,總少不了請老葉寫字。
1997年,在美國大片《鐵達尼號》上映結束後,電影行業跌入谷底。但葉炳元還是自購了3台膠片放映機,後來又添置了8台數碼放映機。他說,儘管現在電視、網路已經普及,但村裡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圍坐在一起看電影的氣氛就是不一樣!另外,在農村,由於眾多民俗活動的存在,露天電影仍然有一定的市場。每年的年初和年末,是農村各種民俗活動的高峰期,葉炳元常常忙活不過來,還要聘請其他人幫忙放映呢!
如今葉炳元年逾古稀了,問他想把電影放到什麼時候?他說:「放到走不動吧,只要有人愛看、想看,我就一直放下去!」(文明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