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王睿
日前一位曾經師生緣分的校友受邀參加「紀念台灣光復70周年大會」,他的身分是「台灣青年代表」,同行證言台灣光復的還有一位著名的白色恐怖政治受害者──陳明忠先生。校友的發言,開頭就以台灣為近代中國史的中心,指出台灣人在對日抗戰和台灣光復中的重大犧牲。特別是當時的台灣青年將抗日運動上升到民族解放和社會變革的思想高度,並透過前赴大陸投入抗戰和島內文化啟蒙的方式,貢獻於中華民族的復興運動。
校友的發言是對著500多名海內外同胞和外國駐華使節說的,應該沒傷害到台灣人的尊嚴或感情吧?回想這位如今已是北京大學博士生的校友求學歷程,再看著大陸媒體的相關報導,毫不意外。他在中學時期就以經世濟民為人生懷抱,廣涉中國歷史文化書籍,格局寬闊,文章和見識沒有受到台灣政治的束縛。這是他就讀台大期間能夠在思想轉折的痛苦階段破繭而出,日後更加進步堅定的內在根基。再反觀台灣課綱教育下的學生,他們的世界觀、歷史觀和價值觀如果不能自覺地超越邊緣化格局,那麼他們未來的邊緣化也就不意外。事實上,那位校友入學北大以後,就體驗到邊緣化出身的尷尬和困境;十幾億中文人口出品的「學霸」,在北大校園比比皆是,所幸校友以「愈挫愈奮」自勵。如今北京結束一胎化政策,以人口解放支應大陸對經濟、產業、教育、政治、軍事、文化的國內外影響,其「學霸」規模與質量所產生的全球效應是可預期的。相比於台灣在方方面面邊緣化之後還遇上人口負成長的窘境,其消長大勢也是明擺的。
台灣之光無法產生於台灣的邊緣化路線,夜郎的地緣決定夜郎自大的無濟於事。夜郎人可能不習慣有個長安的存在,但他可以憑藉長安主導的跨國絲路躋身盛世,或也可以坐井徒嘆「人無三兩銀」地熬日子。全球政經秩序的重組決定台灣邊緣化的不可避免,橫豎台灣從來也不是全球政經的中心,但夜郎化的政治操作卻會讓台灣的邊緣化加劇,走向以反中心自娛的邊緣人格,而體現在學生的極端化與邊緣化言行。課綱、學校和教師都屬於政治支配的一部份,學生的人格成長因而與政治路線高度正相關,看看過去的美國和今日的中國便可明白。反觀台灣學校防止霸凌的問題,遠比培養「學霸」的問題還棘手,這就某種程度反映政治路線的不健全。後果是優秀學生的全球化出走,和作秀學生的政治性虛胖,必然加快台灣的邊緣化。而當台灣政治被庸常化綁架以致失能之後,就會自動證明其民主話語的虛妄。
這裡值得思索的問題是,作為體制上政治支配的一部分,島內教師和教官多數唯命是從無可厚非,少數積極從屬和配合演出可賺人氣,更少數著眼大局則是曲高和寡又臨淵履薄。那麼除少數和更少數者不論,多數教職從業者的思維是謹守本分、遠離政治,間有明知是非但求明哲保身者,或也有不知不覺的為人師表者。這些教職者無視政治支配教育的現實,忽略自己在這種現實內誤人前景的共犯可能,將來學生對世局的無知、對身分認同的錯亂、對前途的惶恐和掩蔽在虛矯的街頭吶喊的悲哀,都和當初傳道授業解惑的師者脫離不了干係。特別是,在島內法規兩岸「一國兩區」的精神下,部分教職者罔顧民族精神,以教科書為藉口,傳承蔣介石的反共法西斯教育,驅策學生敵視同胞與國土,卻用保衛民主之名掩飾其反動本質,值得所有識者警惕。「國必自伐,而後人伐之。」百年後人回看如今歷史,對於相關人等當有定評。
有人總愛拿統戰對學生說事,其實「軍購投保」、「安全合作」、「南向政策」、「民主同盟」、「南方聯盟」……,不正是台灣朝野熱衷的統戰工作?北約、歐盟、自貿區、戰略夥伴、區域一體化、TPP、B&R……哪裡不在統戰?全球化本身就是統戰,世人就是生存在這樣無遠弗屆的統戰網絡之內,差別只是進步力量或保守力量主導統戰的不同。以翻不過歷史舊頁的統戰修辭來掩護自身的虛弱,或驅策學生謀取獨佔的私利,不僅是道德問題,也是智能問題。不能學習統戰,就只好被人統戰,例如根本不由自主的統獨議題。如果統獨能夠自主,台北不必熱衷上述的統戰工作,更不必連維持現狀也要跑去華府和東京,「自己的國家自己救」不是?那麼,如何改變每年上千億美元的對大陸貿易順差,將是不善於統戰工作的台北最重要的統戰工作了。
最近一位台大生投稿台灣知名刊物,表明統派立場,遭到不意外的網攻和同儕壓力;問題本質還是他相信民主、相信統獨自主的虛妄。以他的視野、氣度和資質,大可不必攙和這種議題,而應像那名校友一樣自覺,審時度勢深造條件。其他人如果不甘於邊緣化的位置,可以自去歷史中心闖闖看。既然台北承認「台胞證」和「入台證」,就意味承認兩岸民眾是同胞,同胞往來沒道理像出入國境那般浪費時間、心力和金錢成本,卡式台胞證的簡便化因而受到赴陸同胞的歡迎。無論台北敵視如此的戰略解讀是什麼,台灣民眾赴陸學習、工作、旅遊、探親將因此更加容易,見識開拓以後自然就明白台灣是什麼位置,也會明白民主不是只有台灣奉行的這一種。
民主口號就像萬金油,通用而未必管用,回應民主的路線和體現民主的成績才是有意義的討論。當路線競爭的成績高下日趨明朗,而與自己相信的民主體制相左時,只能用「民主」、「不民主」的修辭來增強逆傷自己的敵我辨識度,直到自己再也不敵任何辨識民主的新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