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期】電視劇《失戀33天》

女人稱「爺」的時代,男人情何以堪

李星文

先有小說《失戀33天》,後有電影《失戀33天》,再有電視劇《失戀33天》。沒看電視劇之前,我有一種深重的擔憂:這會不會是電影劇情的山寨化,小說故事的注水化,滿臉搶錢的熱誠,獨缺自我的存在感?在看了已製作完成的9集後,不良預期一掃而光。
從電影到電視劇,不僅是導演變成監製,演員陣容換血,而且觀眾定位年輕化了,人物和劇情升級版了,表現手法更別緻了。一句話,這是一部二度創作之後的全新作品,有著自己獨特的視聽語彙和價值建構。

自稱小爺,女漢子蔚然成風

電影版中最為搶眼的人物是王小賤。他看上去一副扭扭捏捏的娘炮樣,然柔弱的皮相下有一顆爺們的心。口紅唇膏不離身,只是講究個人形象。關鍵時刻衝鋒在前,證明他是娘娘腔中的「戰鬥機」。電視劇版中的王小賤,演員由文章變成了張默,戲路子也由「形娘嘴毒做派賤」,變成了表面毒舌不饒人,實則無微不至的「三保暖」。失去誇張感的王小賤,便也失去了驚豔感。反倒是姚笛接替白百何演的黃小仙,除了悲催、憔悴、嘴硬秀之外,顯出了一種「女漢子」的特質。

黃小仙介紹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巨大變故時說:小爺我失戀了。失戀並不稀奇,關鍵是自稱「小爺」。雖然王小賤隨後就「爺」是男人還是女人進行了常識性普及,黃小仙仍然拒不修改自我稱謂。這還真不是一句簡單的說辭:黃小仙是以「爺」自命的,也是這麼自我要求的。這體現於工作中從不拈輕怕重,永遠敢打敢衝。不怨天,不怨地,自帶幹勁闖天地。花樣美男見事閃,黃氏小仙一身膽。要不怎麼她能成為大老王手下的得力女將,雖把老闆罵成「魂淡」,也不至於抱紙箱子走人。

如果我們在談論電視劇的時候想想社會,就能發現如今的職場上,「女漢子」現象已蔚然成風。她們有愛美之心,但決不把主要精力用於描眉畫鬢。她們知男女有別,但見著工作就勇往直前。她們看不得期期艾艾的男人,腦子一熱就忘了男女的分工。她們學不會嬌滴滴地求人,衝動一來就抹布般橫掃一切湯湯水水。圍脖上流傳過一個段子:自稱「人家」的女人,啥工作都不用做;自稱「偶」的女人,能省去一半工作;自稱「我」的女人,全部工作都得自己幹;自稱「姐」或「爺」的女生,連男人的工作都得幹;而自稱「老娘」的女人,連牲口的活都給幹了。黃小仙就崛起在這樣一個男女兩性靠近,中性風日漸走紅的時代裡,出落為一名自尊自強自立的「小爺」。
 
老闆愛將,男朋友的災難

「小爺」是老闆的愛將,也是男朋友的災難。你想啊,以我為主的女生身邊,只能配一名唯命是從的小男生。所有的大主意、小主意都是小仙拿的,所有的人生包袱都是小仙抖的,作為男朋友的陸然,一點兒也找不到存在感。於是,他倒向了吹氣如蘭、細膩體貼的馮佳期。儘管這有些「不倫之戀」的意味,可是男人總是抵擋不住小鳥依人的誘惑力。作為「女漢子」的小仙,永遠站在原地不動的小仙,耗盡了陸然全部的熱情和耐心,點燃了他叛逃和換馬的野心。這一段情的決裂無可挽回。

所謂敗也蕭何,成也蕭何。小仙無法和陸然舉案齊眉,身受內傷。但女漢子並非堅硬的石頭,她還是展開了內省和自救。變回純爺們的王小賤已經不可能施展「休克」療法,紳士般的呵護只能止血,不能補心。真正引領黃小仙走出心靈困境的,還是她的女漢子精神。在經過了泰山崩塌、滄海傾覆的三天自我放逐後,她掙扎著走向了職場和同事。在和堅決自稱「倫家」的拜金女李可的往返中,她再度確認了獨立自強的價值體系,並且「取其精華,去其糟粕」,保持了行事果決之風,也懂得了尊重互諒之道。

電視劇《失戀33天》捕捉到了當下職場的狀態和白領心裡流動的風,塑造了一個在青年女性中蜂起的「小爺」形象。當下的電影票房和電視劇收視率,相當程度上都是由女性觀眾主導的。誰能把握住女性尤其是年輕女性的心理,誰就能獲取商業上的成功。《北遇西》契合了女性追求高端、洋氣、包包和愛兼有的心思,成了。《致青春》契合了女性「女人個頂個好樣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的認知,也成了。《失戀33天》裡經受打擊而不肯屈服的「女漢子」小仙,其實也契合了小女生們「愛就瘋狂,不愛就堅強」的自我期許。而且,所謂「女漢子」風不獨在中國流行,君不見當紅美劇《國土安全》裡的克雷爾.鄧尼斯,一樣是「所有問題自己扛」的強悍型女吊絲?

都說小仙虎,誰知佳期苦

黃小仙和王小賤的性格變異意味著,這根本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改變還不止於此,故事的另一個發展方向是:失戀的依然很倉皇,奪愛的其實也凌亂。黃小仙拼命和失落感做鬥爭,馮佳期也在拼命和罪惡感相搏殺。劇中用了大量筆墨描述:都說小仙虎,誰知佳期苦?有人錐心,有人刺骨,硬幣的兩面寫滿眼淚,閨蜜之間的橫刀奪愛沒有勝利者可言,這才是失戀事件的真相和全貌。改變也不止於故事,作為一部鏡頭唯美、製作精良的電視劇,《失戀33天》還用了很多小鈴鐺來愉悅耳目,光是「失戀第X天」的字幕標注,就人工配合特效出盡了法寶。還有隨時插入的表徵心情的動漫,現實中人和想像中人的同畫…當電視劇越來越淪為故事的動態示意圖時,這部劇在逆潮流而動:追求影像效果的刷新。

對我來說,看《失戀33天》有似一次「創新體驗會」。故事方面,熟悉的部分無感,陌生的部分養眼。演員方面,有人對有人錯,角色呈現各有所長。手法方面,音畫變奏的審美快樂不斷沖刷感官。從始至終,看著神氣活現的黃小仙和她咄咄逼人的姐妹們,我都在感歎:女人稱「爺」的時代,男的情何以堪?
(來源:李星文的BL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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