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犇報‧第40期】台灣需要「先生」

兩岸青年社會化程度的高地落差

向陽(北京大學來台交換生)

                            (網路圖片)

來台已有兩個多月,感受到的是熱情知禮的文明氛圍。然而,卻也還因著稱呼上的問題有些水土不服。

陶醉在「先生」裡

記得剛從桃園機場出來,準備搭接駁車時,售票員程式化的嗓音加著被服務業訓練出來的笑容對我說「先生,請問您要到哪裡?」我當時便有種受寵若驚之感。
「先生」這一稱呼,在大陸至少在我所居住的北京乃專為成年男性且多為已有一定社會地位的男性所用,仿佛一個貴族的徽章,是一種將男人區隔成三六九等的言語工具。

倘若是在北京,我在一家稍好的餐廳吃飯,服務員看我這稚氣未脫的臉,縱使秉持著顧客是上帝的黃金法則,也至多稱「您」,而不會用到「先生」這樣的稱呼,可能是因為她們中的絕大多數都比我大的緣故吧。

雖則我是成年男子,可在家庭裡,仍然被父親母親當做孩童看待。他們樂於替我決定路該怎麼走,因為他們覺得我心智未定。臨行前,他們仍會像我初次離家一樣叮囑我不要與同學爭吵,要與人為善。在社會的大環境裡,縱使我已具有了法律所賦予的行為能力,無奈我沒有自主的經濟能力,每月玩樂之花費皆來自父母。我乃至我們這一代被認為是寄生啃老的一代。然而這是多麼冤枉人的事情啊,我們從來都在表達想要獨立想要真正擔負責任的意願,只不過仿佛我們的聲音沒有被聽見罷了。父母說我們是瞎嚷嚷,社會這個巨人他用眼角餘光藐視我們說,哪涼快哪呆著去。

所以你便能想像到我聽到先生這一稱呼時的喜悅心情,這是對男性身份的認同。百貨公司的櫃檯導購、計程車司機、餐廳老闆娘,無一例外他們都會熱絡地招呼我為「先生」,我陶醉在這樣一種成年男性的自我滿足裡而不自知。

台灣需要「先生

開學之後,和臺灣同學交往漸多,便發覺兩岸青年的一點不同。即臺灣同學被迫成為大人,而大陸青年被迫扮演長不大的孩子。臺灣社會許是因為總體人口少且老齡化問題突出,所以勞動力市場對年輕人口的需求較大。又加之臺灣青年的職業觀比較開明,他們並不會介意說賣手搖茶損面子,所以其實臺灣較大陸而言大學生的就業壓力小很多。在這樣一種情況下,他們普遍會比較輕鬆,不會為了豐富簡歷而四處實習,考慮問題比較理想浪漫化,我常常會覺得我認識的臺灣學長學姐還不如我北京的學弟學妹「實際」。台灣學生打工是為了賺取生活費,其餘時間他們會比大陸學生花更多精力在社團上,興趣使他們保持著青春期的特性。這些都導致臺灣大學生社會化的程度低於大陸青年。

所以台灣社會對青年的期許是希望他們早日成為合格的大人,並且從語言上形塑這種期望,而像「先生」、「小姐」這樣區隔成人與孩童的稱謂被廣泛應用時,就是整個社會的潛移默化試圖尋求孩童的迅速成長。

所以啊,拜託以後還是不要叫我先生了,成人生活這麼累,我倒是再扮兩年小孩子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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