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期】2014年第四屆《兩岸犇報》青年徵文比賽得獎作品

首獎    兩岸相遇在雲端—雲端故鄉

■ 董靜樺(高雄大學學生)

由《台聲雜誌》(大陸)與《兩岸犇報》(台灣)所聯合舉辦的「龍脈相傳‧共創未來」青年徵文比賽已堂堂邁入第四屆,感謝所有青年朋友與讀者們的支持,本屆獲獎同學,將由主辦單位邀請參加暑期「創意中國研習營」活動,暢遊京滬杭三地,探訪三地最新文創熱點與研習課程。本屆徵文主題為「兩岸相遇在雲端」,本報將陸續刊登得獎優秀作品,本期首先推出優選的三篇作品,希望讀者們喜歡,並給予參賽同學鼓勵。

他常常望向西方,那眼神複雜,彷彿我永遠也不懂,在他離開之後,我也時常,隔著一望無際的海,望向西方廣袤無垠的那片土地,想像,他曾有過的五味雜陳。

翻開他離去前我寫的日記,細細品味我們相處的時光。

   13/12/5

來高雄讀書的我終於又回到台北了!冷冷的,家鄉的燈光依舊五彩繽紛,家鄉的味道阿…

13/12/7  

去基隆看爺,年邁的爺笑著在社區門口等我,87歲的他看來一點也不老,我牽著他,慢慢地走,固執有個性的爺啊!大男人主義的爺爺啊!這次是因為年紀大了還是因為思念小孫女呢,第一次讓我捥著手走,很難想像未來爺離開的日子,隨著成長,許多親戚已經離開了,但若想到從小疼我的爺可能離開,我不禁紅了眼眶。

13/12/8

跟爺一起吃早餐,又吃燒餅了!爺爺的老口味啊~~

14/3/4

老爸打好多通電話給我,我沒接到,之後的回撥,爸說爺走了,走之前還要去海邊看看,囑咐著將骨灰撒在台灣海峽,奶奶不肯,我叫爸不要難過,但卻哭得唏哩嘩啦,完全沒有安慰道爸的效果。

14/3/11

爺爺要火化了,徹底離開我們的生活…我暗自在心裡問,爺爺是不是想家了?這樣撒手離去是否真的能回家,在台灣的這些年他感到過孤單嗎?當他望向那片海時,眼神的複雜是否伴隨孤單呢?

我翻開了另外一本筆記

09/10/10

   爺爺看著電視上的憲兵,吃大餅的同時一邊說他年輕時的英勇事蹟,聽好幾回的我都能到背如流了!爺還是如此可愛。

09/10/11

爺爺又帶我去海邊,小時候偶爾會去,爺會看著海很久,我在一旁玩沙,老了頻率更長了,奶奶總會抱怨著,但長大後的我更能感覺到爺爺思鄉的心情。

我在網路上發尋人啟事,甚至去認識大陸網友,請他們幫忙找,爺爺的大陸妻子,也算是爸爸的大娘吧!爺爺曾說過,那鮮少提及的大奶奶,和他們的一個女兒。

那是在2012年的1月了,來高雄讀書的我在1月的前些日子,得到了大姑姑的消息,她有像爺爺的濃眉,像爺爺的眼,有點像爸和我的眼,我把照片印下,帶去給爺,並和大陸表哥聯絡,讓爺和大姑姑能視訊。

從前爺堅決不回去大陸,據說開放探親後也不曾回去過,可能是糾結還是放不下奶奶和我們,總之他沒找過,但從他望向海遠方的眼神,我不知道是否夾帶一些孤寂和愧疚,台灣是異鄉嗎?還是他的另一個故鄉,他沒提過的,他的思鄉情緒。

我深刻的記得,他看到照片時眼神的激動,即使他淡然的說,這是我的大女兒,妳的大姑姑呀!這樣淡然的說出口,卻更顯示出他的激動和脆弱。

我深刻的記得,過完年後的幾天,我開了視訊,讓大姑姑和爺視訊,當我幫爺戴上耳機時,我發現他眼角泛著淚光,只見爺跟姑姑問了句,「你還記得爹嗎?」,爺越來越靠近電腦並伸手想摸螢幕,彷彿他觸手可及彼此一樣,無聲螢幕前的姑姑成了淚人兒,我看了也跟著鼻酸,爺爺沒見到大奶奶,大奶奶生前始終等不到開放探親的那天,與姑姑視訊這天,爺爺眼角的淚始終沒有滴落,問了那兒的天氣、現在過得如何等,他們互相看了對方很久很久,之後爺爺說,「過得好就好,過得好就好,有空再給我看看」,彼端的訊號斷了,爺說可以關掉了,之後在客廳的他放空好長一陣子。

奶奶曾問爺要不要回去看看,爺總說罷了!可以用電腦看看就好。住在北京的姑姑,有時會發來自己小孫子的照片,說爺已經是曾祖父了!她偶爾會在北京附近的小巷弄跟爺視訊,給爺看看現代北京留下從前的痕跡,畫面看來霧霧的,霧霾北京跟新聞說的一樣,爺總叮嚀姑姑要戴口罩,淡淡的父女親情,透過雲端傳送這份情,深刻的,雋永的,分離後不曾見過面的,卻深植一生的親情。

透過雲端,傳輸至廣闊的那片大陸,傳回到微小的台灣,是現代科技對這對父女殘忍的體貼。

我始終不懂爺爺的堅持,不懂看對岸的眼神,不懂透過畫面所見是否與他記憶裡的故鄉相同,一段遙遠的歷史,烽火後殘留下的,是濃濃的鄉愁,我知道爺爺想念家鄉,最愛吃的那家老媽北方麵一定有家的味道,爺爺從前一定沒有想過,離開家後,便不曾再回到那片熟悉的土地,所幸能透過網路,一解思鄉的渴。

我開始望向彼端,想著爺爺是否回去了,那片我未曾踏上的土地。抑或爺還留在台灣這個家呢?

透過雲端的衛星,我們兩岸傳送著對方的消息跟新聞,四川地震的伸出援手,前陣子的學運事件,領土的爭議,網路的爭論又或者交流關心,錯綜複雜的無解,透過消息的流通,我們更貼近彼此,雲端的故鄉呀…我常常望向那片海,想要更貼近爺爺曾存活過的故鄉,那裏有著年輕爺爺的體溫,更是他透過雲端所思念的故鄉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