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犇報‧第45期】包浩斯對杭州有什麼用?

第一次向西方購買思想

中國美術學院象山校區16號樓
包豪斯藏品臨時展廳。(杭州網)

孫琳琳

提起包浩斯你想到什麼?魏瑪、格羅皮烏斯、現代主義……現在,這個詞也讓人聯想到杭州。
杭州市政府買下德國工藝品藏家布洛漢(Torsten Brohan)的7010件包浩斯藏品已兩年有餘,這批藏品中的121件精品也已在中國美術學院象山校區16號樓展出近一年。這期間,中國美術學院請來包浩斯親歷者開講座、放映過包浩斯舞蹈、演過包浩斯戲劇、開過「包浩斯與東方」研討會,這一切都使一種近百年前的設計風格和當下中國產生了實實在在的聯繫。

無論冬夏,為保恒溫恒濕,位於中國美術學院象山校區16號樓的包浩斯藏品臨時展廳裡總是冷氣森森。每逢週四限定200人對公眾開放,門口就排起長隊,慕名而來的參觀者依次在茶壺、咖啡杯、調味汁碗、勺子、臺燈、搖椅前走過。他們也許有點失望也有點納悶,為什麼要將這些單個兒看起來並不貴重的東西花這麼高的代價供奉起來?
 

「這是中國甚至亞洲第一次向西方購買他們的思想,經過學院的整理,將進一步啟動今日中國乃至東方的創造力。」中國美術學院院長許江說。
 

由這些藏品串起來、展示出的西方百年設計史才是這筆收藏最值回票價的部分。但是這一點,還要通過更多的學術研究、教育推廣和產業結合才能讓更多人感知到。
 

這座因包浩斯而起的博物館占地面積1.5萬平方公尺,造價近兩億(人民幣,以下同),預計三年後開館。 
 

7010件包浩斯藏品在杭州的新生活是從中國美術學院包浩斯研究院辦公室白板上的21條待辦事宜開始的:
 

1.庫房、辦公室、展廳設備完善;
 2.官方網站合同;
 3.庫房藏品點交;
 4.金屬器皿清潔;
 5.布諾漢所捐書籍編目;
……
 

一座有世界野心的博物館

而它們最終的歸宿,則是一座有世界野心的博物館——中國國際設計藝術博物館。
 
為什麼不叫包浩斯博物館?因為中國美術學院相信這7010件藏品只是一個開始。未來,這座博物館的任務不是對它們做靜態展示,而是以它們為基礎,參考100年來的設計史線索,不斷地從亞洲或其他國家和地區充實藏品。也就是說,這座博物館裡有包浩斯,但絕不僅有包浩斯,關於設計的一切,這裡將包羅萬象。
 

世界各地的設計博物館均有所側重,比如說紐約的庫珀‧休伊特國家設計博物館、倫敦的倫敦國家設計博物館基本上都是現代作品的臨時展出,收藏並不多;也有一些收藏型的博物館偏重於純粹的、靜態的展出,如德國的維察設計博物館。
 

「我們的博物館要把兩者結合起來」,中國美術學院包浩斯研究院院長、美術史學者杭間說,「既要圍繞收藏的7010件東西做最好的展出和服務,也要對中國有所貢獻。我們會不斷地有一定的空間來推出中國設計師和國際設計師的好作品。」
 

這座前途無量的博物館現在還是包浩斯庫房不遠處一塊空地,當中國美術學院象山校區的學生在山間白牆、烏窗、草簾構成的校舍間穿行的時候,並不會注意到那青草地遠處的一片荒。
 

這座因包浩斯而起的博物館占地面積1.5萬平方公尺,造價近兩億,預計三年後開館。中國美院已邀來葡萄牙建築師阿爾瓦羅西札設計新館,這位建築師曾憑西班牙加利西亞當代藝術中心的設計獲得普里茲克獎。
 

這次他為中國國際設計藝術博物館設計了一棟白色的建築,公共空間、教育空間和展覽空間都將在一個三角形的空間裡展開。繼王澍的校舍之後,象山校區將再添一件傑作。
 

中國社會需要能改善民生的設計
 

中國現代設計的先行者龐薰琹赴德參觀包浩斯校舍已經是83年之前的事,上世紀20年代上海外灘新古典主義建築的風頭早已被直刺雲霄的高樓上晝夜閃爍的看板所取代,東德設計師模仿格羅皮烏斯當年設計的798藝術區倒成了街知巷聞的中國包浩斯經典。
 

包浩斯跟中國人有什麼關係?最直接的影響恐怕就是包浩斯建築的遺澤。這種簡單、經濟、實用的建築風格為更多的中國人提供了遮風避雨的家。然而隨著中國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中國人對設計的需求也漸漸不再滿足於簡單、經濟、實用。
 

他們中有些人實際,對IKEA的簡約設計一見傾心;有些人誇張,一擲千金買下全套達芬奇家俬;有些人又突然決心復古,憧憬起滿屋的酸枝花梨。
 

不管是對哪一種設計風格的喜愛,背後都貫徹著一種生活經驗帶來的價值觀。中國人的問題是背後價值觀的混亂,這同時也讓設計本身誤入歧途。
 

「以追求中國設計之美為由,熱衷創意一些文具雅玩,告訴社會這就是『設計』,我認為這是歧途,中國社會現在需要能改善民生的設計,看看我們日常器用中有多少是中國人的設計,就會明白中國人生活系統中有多少的不自主性,因此,風花雪月的設計,不應是這個時代的主要。」杭間在自己的微博中寫道。
 

2012年6月1日,剛剛主持完碩士生畢業論文答辯的杭間坐在16號樓門前的長椅上,他還帶著紀念清華百年校慶的帽子,但是那之後不久,他就打算辭去清華大學美術學院副院長的職務,專心投奔杭州。他曾寫過一本叫做《包浩斯道路》的書,沒想到真的因為包浩斯而改變了人生軌跡,這一決定背後是他想要為中國設計發展做實事的決心。
 

「在世界大工業體制中,中國並沒有參與製造規則,從上世紀30年代茅盾在《春蠶》、《子夜》中對民族工業的描寫開始,中國就是學學學,100年了還在學學學。」
 

杭間想通過這批包浩斯藏品為中國設計提供營養。跟設計界發生聯繫,他初步設想進行兩個方面的推廣和教育活動:一是2013年跟國家博物館或今日美術館聯合舉辦這批藏品在北京的展覽,二是在中小學裡進行以這批藏品的圖片為主的現代設計巡迴展。
 

而到中國美術學院履新之後,杭間除了開設「包浩斯與世界設計遺產研究」課程,負責包浩斯研究院,還要主持浙江省文化創意產業研究院的工作。這一研究院正是將世界上最好的設計理念輸出給浙江製造工業的一個出口和管道。
 

「我們會以這批藏品為主做高端的培訓班和講習班,針對整個浙江製造、中國製造來培訓設計行業的領頭人或企業CEO,讓他們對這批東西的價值、對設計本身的價值、對設計在產業中的價值有所瞭解。」 (<<新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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