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 鬥 也 能 正 劇 化?
■ 李星文
甄嬛由只求自保的文藝女青年, 成長為宮鬥的獵殺者, 不管是論計謀還是論虐心, 這部劇不比任何同類劇更溫婉, 可能還更激烈。(網路圖片) |
趕在廣電總局即將限制穿越、宮鬥劇之前,鄭曉龍導演的《後宮甄嬛傳》在北京影視頻道播出了。其實這部劇比前一段熱鬧異常的《步步驚心》、《傾世皇妃》等劇籌備、開機都早,只是因為篇幅較長(76集)且不肯敷衍,才會較晚完成。
所有的清宮穿越劇都是以二月河小說《雍正皇帝》為母本,把一個現代少女放到「九王奪嫡」中去。所有的宮鬥戲都有一個共同的前輩:香港無線電視2004年出品的《金枝欲孽》,核心戲劇衝突都是後宮爭寵。女人心思細密,宮鬥不同朝鬥。殿上諸公鬥法以軍國大事為籌碼,暗室陰謀和朝堂對決牽涉者眾,力道剛猛。後宮群雌鬥法圍繞宮闈隱私展開,不是給皇上下套就是殘害對手肚子裡的孩子,陰柔狠辣。觀眾們在看膩了朝臣綁架百姓謀私利的爭鬥之後,發現皇帝的後宮是更加兇險的職場,不僅能像看諜戰劇一樣獲得智力快感,更有一種越虐心越爽的審美體驗。
《後宮甄嬛傳》是一部另類的宮鬥戲。絕大多數宮鬥戲著眼於爭寵的技術層面,《後宮甄嬛傳》也把大段筆墨投注於此。如磐風雨中,甄嬛由只求自保的文藝女青年,演變成了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獵殺者。不管是論計謀還是論虐心,這部劇不比任何同類劇更溫婉,可能還更激烈。
但《後宮甄嬛傳》沒有停留於暴露層面,而是在甄嬛嬗變的過程中煥發出一種悲劇感和批判性。甄嬛貌似剪除了所有的對手,以太后之尊母儀天下,但她深愛過的皇帝早已變心,她最愛的果親王死在她懷裡,她的兒子一輩子不知父親是誰,她的姐妹們幾乎全成了她的敵人。這個沒有勝利者的結局是對爭寵哲學的深刻批判:一大幫環肥燕瘦的女人成天圍著一個心不在焉的中年男人轉,挖空心思博取歡心,狡計百出殘害同類,這是極其扭曲的價值觀,可悲可恨可笑可憐。
《後宮甄嬛傳》的另類還體現在它有寫史的用心。通常的宮鬥戲都會建構完全架空的時代背景和戲劇環境,把那些血淋淋的廝殺提供給觀眾就完了。《後宮甄嬛傳》小說寫的也是沒有明確所指的朝代,皇帝也是風流瀟灑的多情種子,但經過鄭曉龍團隊的改造,電視劇落定在雍正年間,登基時即已43歲的雍正由年齡相仿的陳建斌來演,一下子就顛覆了小說的青春偶像氣味。不僅如此,它在服裝、器物、禮儀、陳設等方面下了很大工夫,在影像格調上沉穩樸實,力求營造出濃郁的歷史感來。儘管劇中的戲劇衝突多為向壁虛構,但經過編導演的二次創作後,它緊緊依託人性脈絡和歷史氛圍而生,具有很大程度上的本質真實。
穿越劇把皇帝弄成心有千千結的男青年,那是古裝偶像劇。有些宮鬥戲安排一個「說好話,做好事,存好心」的姑娘在深宮裡傳揚自己的價值觀,那是一相情願的幻想劇。「一夫多妻制」的宮廷裡,一個日理萬機的皇帝不可能和誰有天長地久的愛情。因為「寵幸」這一資源的稀缺性,後宮妃子的爭鬥是永恆的。《後宮甄嬛傳》較為可信地表現了後宮之爭。(新京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