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鐘瑩築夢大上海

■ 張騰陽

黃鐘瑩（Emma Huang），上海帝泰發展有限公司租賃部副總監，來大陸五年，在上海浦東的正大廣場上班，負責商鋪租賃工作。

上海浦東，陸家嘴

這是中國的金融中心，也被稱為東方的華爾街。來自臺灣的黃鐘瑩在這裡打拼了五年，和很多揣著夢想的年輕人一樣，堅持奮鬥著。她在徐家匯附近租房，每天早上花近40元打車上班，下班後再坐公車或地鐵回到十幾公里外的家。儘管獨自漂泊在異鄉，但五年的上海生活還是讓她喜歡上了這裡。

大學讀大眾傳播的黃鐘瑩，畢業後在臺灣公司做活動公關。5年前辭掉島內的工作，趁空閒來大陸找朋友玩，正是這次旅行，把她留在了大陸。初到上海，除了工作環境需要重新適應外，在人際交往上也需要打破隔閡。在黃鐘瑩看來，雖然兩岸同文同種，但因為距離遙遠，觀念上的溝通也會產生障礙。「我剛開始來上海覺得上海人好凶，那是一開始接觸不太瞭解，後來發現其實上海人只是講話比較直接，有什麼問題，他們就直接反映。臺灣人講話比較含蓄，拐幾個彎才會說，因為怕直接講會傷害到別人，相對委婉一點。」

剛到正大廣場時，黃鐘瑩在市場部工作，那時的她總要加班。「市場部很多事情，有時候跟廠商溝通協調完，還有內部的事情要佈置，或者需要聯絡廠商進場等等。」對她來說，在市場部和現在的租賃部一樣，都需要不斷的和廠商、客戶打交道。而這二者還是有一些不同之處。「市場部要辦活動，一些很小的細節都需要仔細安排，你如果前期沒有安排好，很有可能在執行時就會出問題。招商則需要跟客戶溝通商務條件和營業上面的問題。」正是通過跟廠商和同事之間的不斷接觸，黃鐘瑩不斷地擴大著自己的朋友圈。

兩岸廠商各有千秋

一直以來，臺灣人勤勉努力的工作態度備受雇主好評，黃鐘瑩說臺灣人的工作態度偏向日本：工作非常認真、每天都要加班，但思維相對保守。

在她看來這種「以守成為主」的工作方式，非常適合從事管理崗位，既可以守住公司的成本，又能夠吃苦耐勞。但如果一個公司想要開拓，則需要大陸人那種敢於拼搏的精神。「臺灣人會覺得，從臺灣過來，無非就是希望能夠賺錢回去，怎麼可能投注太多的錢在這邊？」黃鐘瑩介紹說，她在找廠商談工作時「很害怕接觸到臺灣廠商。」

「臺灣廠商相對比較保守，」黃鐘瑩根據自己這些年來與兩岸廠商接觸的經驗認為，大陸廠商非常看重品牌建設，例如某些大陸品牌的衣服，定價動輒上萬元新臺幣，甚至更貴。之所以敢定高價是因為他們希望把品牌價值做出來，因此廠商前期勢必要投入很多費用，有時是花在做活動上、有時是做媒體宣傳上。

「就算客戶覺得正大廣場租金很高，但也會咬著牙接受，因為他覺得這是一個平臺，他可以利用這個平臺拓展到整個中國。」在她看來，大陸廠商更願意從整體上放眼全域，但臺灣人卻很少做到這點。

在大陸工作沒那麼簡單

除了勤勉努力的工作態度，臺灣人吃苦耐勞的精神也是在大陸打拼的一大優勢，然而凡事皆有兩面性，在黃鐘瑩看來，臺灣人吃苦耐勞的個性很容易讓他們成為最底層的工作者，尤其是在上海，如果沒有一些高人一等的技能，公司很快會從國外聘請更高級的人才來頂替。

國際觀或許是臺灣人來大陸工作所需要培養的素質之一。黃鐘瑩說，二三百公里對於大陸人來說並不算遠，而在臺灣就會覺得很遙遠，「在臺灣，每天面對新聞台，報導的都是隔壁鄰居家怎麼樣」。到大陸或許可以讓自己開拓眼界和思維，「跟臺灣人溝通，很多都是用臺灣的角度去看事情。但是你多跟上海或其他地方的朋友交流，你會發現其實大家的思維和觀念都不一樣。有時候甚至會反思自己為何如此封閉。」

不僅是國際觀，想要在大陸生存下去，還要有過硬的專業技術。「這邊的職場蠻殘酷，競爭相對也大」，黃鐘瑩說，如果一個沒有工作經驗的人來大陸找工作，其實困難會加倍，「第一，你對職場不熟悉，第二，你還要去適應臺灣和大陸不同的人文環境。除非這個人抗壓力很強，或者夠優秀，不然很容易做不到一年就回去了。」在她身邊也有過剛踏入社會便鎩羽而歸的青年人，儘管有很強的工作熱情，但總有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因為心浮氣躁或眼高手低，最終沒有辦法堅持下去。

從工作崗位上看，如今不少大陸企業願意聘臺灣人做管理或中層幹部。但對於沒經驗的人來說，是否熟悉工作業務？手下的人是否會服從命令？這些都有可能造成矛盾。「你從臺灣來，沒有什麼經驗，我已經在上海做得很久了，為什麼我的主管是從臺灣調過來？員工會覺得我要看看你到底有多能耐。所以為什麼很多年輕人會撐不住，一個是真的不懂，二是如此激烈的競爭沒人有空教你。」殘酷的職場環境很容易讓年輕人退縮，面對員工不斷的「試水溫」，只有扎實的專業素質才能經得起考驗。

對於黃鐘瑩來說，作為女性她付出的要更多，她表示，女性在工作中或許存在著一些劣勢，而這種問題在大陸和臺灣都存在，那些背井離鄉來到大陸工作的女性就更要獨自克服。「我們公司以商業為主，如果考慮外派一個人去二三線城市，女生比較不願意去。因為我是30幾歲，他們覺得30幾歲就要結婚、生小孩？是不是從今以後要空檔不來工作？所以他們在提拔上也會比較偏向男生。」雖然會覺得有些不公平，但黃鐘瑩已經逐步釋懷，與其糾結於不可改變的現實環境，不如給自己一個定位清晰的未來。

你想要選擇什麼樣的人生

為什麼要來大陸工作？這個問題或許有很多種答案：廣闊市場、經濟實力、發展潛能……有一項或許是每個來的人都會看重的：薪資福利。如今大陸經濟發展帶動薪資水準上漲，目前在大陸工作幾年的臺灣人，薪資普遍比留在臺灣要高。

黃鐘瑩說，在她身邊既有高工資的管理層，也有工薪階層的普通職員，在她看來薪資的高低沒有可比性，要根據自己的期望看到底想要什麼樣的薪資。「我建議來大陸工作時，要問清楚所謂機票和住宿的補助，這個我覺得很重要。」黃鐘瑩說，是否有機票和住宿補助對於來大陸工作的臺灣人十分重要，如果補助含在薪資裡面就會占掉薪水的一大部分。如果在大陸的臺商公司工作，一些公司或許還會保留臺灣的勞健保，如果沒有，公司會提供什麼樣的社會保障，是另一個值得關注的問題。

除了那些選擇在大陸長期工作的臺灣人，如今也有一部分人來大陸是為了短期賺錢，「有工作就去接，沒工作就回台休息」。據黃鐘瑩介紹，一些公司會從臺灣挖一些有經驗的人簽短期合同，而支付的工資是高額的，「他可能這半年或者這一年賺的錢，是他在臺灣兩倍時間才能賺到，所以很多人也真的沒有想太多，覺得反正能夠賺多少就賺多少，有這個機會就要闖一闖。」至於究竟是長期在大陸工作，還是有投資性質的短期賺錢，黃鐘瑩認為這都是個人的選擇，「沒有什麼好不好的問題，就看你想要選擇什麼樣的人生。」

在上海工作的五年，黃鐘瑩體會到了在這個大陸經濟中心城市工作和生活的壓力，不過她從沒因為工作的困難而動過回臺灣的念頭。「在大陸職場上你遇到的問題，其實你回到臺灣還是會一樣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