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對恐怖活動,更要警惕「國家恐怖主義」
近日來,暴力就像蟄伏在凍土裡的蟲子,忍不住它在春天裡的鳴叫,從波士頓街道上的壓力鍋炸彈,到台灣高鐵的毒氣行李箱;從西太平聯合軍演的轟隆炮響,到朝鮮半島核危機的劍拔孥張,不管威脅是來自個人或是國家,幾乎是全球同步的,挑戰著每一個勤奮於日常營生的人民百姓的善良願望,並營造出一個人人自危的「恐怖」氛圍,讓國家暴力得以悄無聲息的擴張,讓帝國主義者可以按照自己的想像來重組世界。
恐怖主義活動向來就是盲目的愛國主義與國家暴力擴張的溫床。2001年怵目驚心的911事件,摧毀的不僅是象徵資本主義金融帝國繁榮昌盛的雙子星大廈,更徹底的改變了西方世界賴以自豪的公民與國家間的分際,也翻轉了美國自二戰以來的多邊同盟和集體安全的戰略格局,取而代之的,是可以任意搜查私宅、監視監聽、濫捕外國人的《愛國者法案》 和置國際法於不顧的、先發制人的單邊干涉主義。在參揉著悲憤的愛國主義和戰爭亢奮的集體氛圍中,華盛頓的政客與媒體對於異教徒與少數族裔所遭受的人權戕害緘默不語,集正義於一身的美國更義無反顧的揮軍入侵阿富汗和伊拉克,為了「維護全人類的利益」與邪惡勢力進行戰鬥。
我們反對恐怖主義政治,並非著眼於「非暴力和平主義」這種廉價的道德主義,因為它在國家「合法暴力」的面前,是顯得那麼的軟弱無力。我們更加關注的是,恐怖主義政治自身手段與目的的背離,以及本質上反群眾的英雄主義。首先,恐怖活動是對不特定的非武裝人員,有組織地使用暴力或以暴力相威脅來實現某種政治訴求的行為,它是以人民百姓為對象,要求國家機器的讓步。因此,在人人自危的氛圍下,此舉只會強化當局統治的正當性,為了要恢復正常生活,人民群眾非但會自動向其靠攏,還會默許它發動對公民權利的進攻。「恐怖主義」這個概念之所以具有高度的爭議性,正在於國家當局恰恰可以假藉這個理由,將它的國內的政敵以及國際上的對手「非法化」,從而動用合法的國家武力進行理直氣壯的打擊。
其次,恐怖主義根源於被壓迫者面對國家暴力的無力感,但也反過頭來強化了這種無力感。作為人類衝突的一種表現形式,恐怖活動有著悠久的歷史,至少可以上溯到古希臘和羅馬時代。在不同的歷史時期,恐怖活動雖然有著各式各樣不同的表現形式,但撇開這些外在形式的差異,它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內容,就是革命的階級與群眾力量的缺席。我們之所以不能接受個人的恐怖主義,乃在於這種作法不但貶低了群眾力量的重要性,更強化了他們自身的無力感,並要求群眾將希望寄託在一位可以取代群眾力量,並在現實上與群眾對立起來的偉大的「復仇者」,或解放者身上。當恐怖行動的破壞性與威懾力量越是顯著,它們也就更嚴重地削弱了群眾對自我組織與自我教育的興趣。它或許會帶來一時的驚慌和混亂,但當煙幕消逝、生活再度回到常軌、體制的壓迫運作如常,而國家的暴力卻正在滋長,比以前更加的肆無忌憚。
911事件以來,美國政府以「反恐」為由,對聯合國憲章和公民權發動大量的攻擊,在中東地區,乃至於在全球範圍內遂行無預警軍事打擊的「國家恐怖主義」;正是把握這種群眾力量的缺席,利用恐慌並製造恐慌,鼓吹盲目的愛國主義和報復情緒,將一批又一批來自中下階層和有色族裔的美國大兵,投入一場又一場毫無意義也沒有出路的血腥戰爭。晚近,美日帝國主義更利用一齣擬好劇本的對口雙簧,誇大北朝鮮的「核威脅」,藉機將二戰後最大規模的傳統武力和非傳統的核子打擊力量佈署在亞洲西太平洋地區,意有所指的啟動「再平衡戰略」,挑動區域衝突,破壞東亞地區的和平與發展。
因此,我們在反對並譴責個人恐怖主義暴力的同時,更要警惕以「防恐」為名的國家暴力擴張和單邊武力干涉的「國家恐怖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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