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期】秀外慧中,結緣姑蘇

北京清華台生劉彥伶

♦ 文/程朔、鄧偉豪

參加了面談的實習生一致認為,第一眼看到彥伶學姐的時候,都覺得就是見到了一位蘇杭女子,面容俏麗、身姿窈窕,儀態溫婉、聲音輕柔。要到聊了很久,才從一點點台灣腔調中想起,她其實真的不是蘇州「土著」。可是了解了她的「登陸」經歷之後,大家又不得不嘆服造化弄人,彷彿算定她將與蘇州結緣,所以造物就特別賜了整套秀外慧中的江南風度給這位地道的台北姑娘。

劉彥伶,來自一個台商家庭。從福建沿海遷徙到台灣後,彥伶的祖輩在台灣已經傳了十幾代。如今,彥伶的父母都在蘇州經營企業;彥伶唯一的哥哥,現在美國從醫;彥伶自己在台灣讀大學畢業後工作了一段時間並在蘇州大學完成碩士學業,現在即將從北京清華大學取得博士學位。

緣牽姑蘇

2002年,台灣「文建會」派遣劉彥伶到蘇州訪學,那時候蘇州的昆曲剛剛成功申報為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而當時台灣島內也會有很多觀眾鐘情於戲曲,所以彥伶在蘇州就特別關注昆曲藝術。那段時間,彥伶每天都會看上10來出折子戲,「設在蘇州園林中的演出場所,還有昆曲演員精彩的演繹都很讓我感動,印象特別深刻。」訪學結束回到台灣後,劉彥伶一直沒有忘記在蘇州接觸過的昆曲藝術和那些昆曲藝人,將對他們的關切,深深放在心中。

大學畢業,彥伶先是出國留學,後又工作了一段時間,前後大概4年左右,其間總是有一段關於江南水鄉的思緒縈繞在她的記憶中。那思緒裡面,有藝人們現在的生活狀況是怎樣,有精湛的演技是怎樣代代傳承下來,有傳統表演方式怎樣讓聲音傳遞的那麼洪亮優美……太多關於昆曲的困惑,時時牽動著彥伶回想起那座江南小城。

劉彥伶最初學習劇場設計,在燈光音響舞美舞台諸項中,她對音響和聲音部分最感興趣。接觸了昆曲後,彥伶就一直在思考,以前沒有麥克風,除了靠自身的發聲以外,中國傳統戲劇表演,是透過什麼樣的技術手段來得到比較好的傳播效果呢?是不是舞台使用了什麼特殊的結構或建築材質?抑或是因為有了水的作用,因為昆曲的表演舞台就總是在蘇州園林的荷花池畔。「蘇州園林中的舞台是物質上的遺產,舞台上的昆曲藝術是非物質文化遺產,兩個項目相互聯繫,也共同吸引著我,我於是就萌生了一個想法,要去經歷蘇州的每一個園林和每一個舞台。」

「研究生的學歷文憑是一回事情,研究的價值和高度則是另外一個問題。」在海外拿到學位後,彥伶告訴自己,搞研究是要踏踏實實地到研究目標所在地去沉浸下來才會有收獲,而研究目標的鎖定也需要讓研究者產生價值感。於是,學習劇場設計的彥伶,決定到蘇州大學再去讀一個學位,在那裡沉澱下來,專門對昆曲的演出場所開展實地研究。

「我去蘇州大學,其實不是為了學歷,也不是為了工作的機會,只是因為覺得那會帶來價值。」在劉彥伶心目中,做任何事除了生存的目的以外還應該有另一層的目的,就是對所選事物的關懷之情,「關懷事實上會比興趣愛好更高一層,由於關懷,你並不會想要它帶給你什麼,僅僅是希望它一直都在、一直都好。」

「很有趣的是,總會有人認為我是從小就生活在蘇州的。」沒到蘇州之前,劉彥伶對蘇州一概不知;在蘇州大學讀碩士期間還因為在哈佛大學做過一段時間的訪問學者,她在蘇州的學習生活還不到3年。「你身上有太多的江南氣質,又能被昆曲和蘇州園林吸引,這可能就是所謂緣分了。」

從蘇州大學畢業的時候,劉彥伶在研究中發現,昆曲及蘇州園林,作為世界文化遺產,都還沒有能夠被保護的非常好。為此,她想到要在世界文化遺產保護方面再多做一些研究,於是便選擇到清華大學攻讀世界文化遺產保護方面的博士學位。

負笈清華

「選擇了清華大學,因為清華大學在之前的10年內做了100項關於世界文化遺產和文物保護方面的工作。」彥伶告訴我們,其他地方的世界文化遺產保護專業可能是會建構在人類學或考古學科上,大陸這邊,雖然國家文物系統做了很多的工作,但由於從梁思成、林徽因就一直延續了下來,所以就將中國的世界文化遺產保護專業建構在清華的建築學科上了。

「所以我會有點膽怯,因為建築方面的知識很是薄弱,每個專業都有他們的界限,都有他們固定的語彙。」初到清華,劉彥伶甚至懷疑自己是否能夠與這全中國最頂級建築學院中的同學們順利地進行溝通、共鳴。「就像要跟外國人交流,就一定要先學好外語,然後才能把自己的感受清楚地講給他聽。我剛到清華建築學院時,就先經歷了這樣一個學習『語言』的過程。還好,我拼下來了。」一個「拼」字,讓我們與彥伶身上與江南女子的婉約形象稍稍暫別了一下。

「現在已經很好了,在清華的學習工作,不但完全不會有困擾,而且視野已經打得很開,機會也有了很多。」彥伶告訴我們,清華為她提供了非常好的平台,比如2014年底一次與央視的合作就對她產生了蠻大影響。當時是建築學院的學生會主席推薦彥伶配合央視一個關於漢闕知識的電視節目的製作,彥伶暑假時為此到四川、河南、山東、陝西等地的漢朝建築遺跡跑了一大圈。在追尋古蹟、完成工作任務的過程中,彥伶還找到了「尋根」的感覺。「漢朝是劉姓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嫡傳,但究竟也是姓劉的。」

面對兩千多年前的漢朝留下的至今依然雄偉精緻的漢闕遺跡,以及其背後的中華傳統建築文化,彥伶眼前閃起漢唐時期的輝煌盛景,也聯想起自己家中,每到清明一定要吃潤餅的情形。「清明吃潤餅的習俗就是從劉漢開始,我祖輩200年前就到台灣了,可是傳自祖上的中原習俗並沒有因為跨海遷徙而中斷,這事初想是那麼神奇,深思卻又那麼順理成章,因為兩岸本就是一家人啊。」

「說到兩岸一家,就比如我現在還真是有些懷疑,我更遠的祖輩就是從蘇杭這邊遷徙到了福建沿海,否則的話,你們可能根本解釋不了為什麼我那麼像極了蘇州本地的女生!」雖然有些調侃的意味,但涉及到兩岸關係的話題,彥伶很認真地告訴我們,她自己絲毫沒覺得「兩岸領導人會面」是個意外消息,反而覺得那是水到渠成,而且「來得比較晚了」。

「在蘇州、在北京攻讀學位的幾年裡,我交了不少大陸朋友。」彥伶認為,在如今開放的年代中,台灣人、特別是台灣年輕人,對於白皮膚黃頭髮的人都能夠交流交往,對於同是黃皮膚黑頭髮,同樣姓張、王、李、趙的身邊人,就應該更加容易溝通才對。

「就像我在搞研究時,絕不會停留在查資料、看錄影等只處理二手材料之上,總要自己到現場,親身去接觸研究對象才能得到最客觀最全面的認知。」彥伶表示,兩岸的年輕人還真都應該從兩岸領導人會面中得到啟發,大家最好多創造直接面對面的機會,從而避免媒體或其他「傳播把關人」的誤導,這樣才能產生心與心的交彙,最終將兩岸一家親落到實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