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犇報‧第48期】【第二屆兩岸犇報青年徵文比賽「我的大陸同學」佳作】

我的偏見,因相處而悄然拔除

 ■ 卓茹萍(中興大學)

曾經紅極一時的美國電影《TOP GUN》在大陸上映的譯名

為《壯志凌雲》,但很多台灣人卻認定大陸譯成

「好大的一把槍」。(網路圖片)

在還沒遇見她前,我對「大陸」,其實心理上是排斥的。

第一次遇見她,是一堂拍攝電影的課。她有張江南美女氣息的姣好臉蛋,說著一口流利的北京話,身上的衣著相映於我的稚氣更顯沉著地說:「請問這間是電影創作的教室嗎?」雖然一直聽到新聞報導有關兩岸交換學生的事,但從來沒想過這麼快就出現在自己的生活中,而且竟然還要修同一堂課!驚魂未定下只以點頭示意就是這間教室。

在介紹完課程內容後,電影創作的老師請我們每一個人先自我介紹,然後自己找組員。原來她的名字叫蘇晴。蘇晴一下課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來到我的座位旁,希望我能跟她,還有其他兩位大陸交換生一組,並且攤開她小巧可愛看似很旅行的記事本說:「那你可以留你的資料給我嗎?」雖然心裡有萬般個不願意也很無奈為何自己會被看上?不過基於很難拒絕別人的個性下,還是頂著笑容寫下自己的聯絡方式。然而,她的熱情,不禁令我開始懷疑起,自決定拍攝主題前,我們討論的主題與時事都有相當的關係,例如:環保意識、兩岸問題、同性戀議題等……內容無所不包,最後則決定聚焦在「大陸交換生來台的生活」以這個主題拍攝一部紀錄片,不僅替他們記錄生活,也完成討論的過程就是相處的開始。一開始面臨的就是語言的問題,例如:他們會說:「你在『學習』嗎?」也就是我們說的「唸書」,更令人難以理解的是問說:「你的『專業』是什麼?」原來是要問我們「你念的科系是什麼?」每次只要被他們這樣問,心裡就噗哧一聲想笑,「我的專業是材料科學」回答起來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因為其實我們根本沒有多「專業」啊!唸書也是為了考試六十分過關,實在稱不上「學習」。

然而,開始進一步認識後,不僅是自己的拍攝組員,其他台灣學生對大陸也有很多的不了解,譬如:台灣學生很好奇說:「大陸的廁所是不是都沒有門?」或是覺得大陸電影名字翻譯很特別:「大陸的007是不是翻譯成好大一把槍?」雖然這些問題看似庸俗、沒深度卻很生活,這也讓我們了解到,即使在這資訊爆炸的時代,資料的攝取輕而易舉,但是,台灣學生從來沒有思考過資訊的真實性,成見就一味地將荒誕合理化。本來以為,他們聽到台灣學生這些怪誕不經的問題會生氣,不過這時,蘇晴總會耐心又溫和地替我們解釋:「大陸幅員遼闊,各個省份也都不甚相同,北京跟上海的發達早已與台北相當,沒有門的廁所應該只有少數地偏遠內陸地區。」

隨著接觸的時間越多,漸漸地,融入彼此的世界。我們一起去逢甲夜市吃台灣特有的美食,一起去東海大學看教堂,組員間從兩岸的生活聊到文化,從文化聊到政治。他們敘說著在大陸生活的情況,分享在台灣所發生的趣事,蒐集彼此的差異,雕刻成影片的雛形。

而我想,我的偏見,正在因為與她們相處而悄然被連根拔起。拍攝影片的過程中,常常要到很遠的地方拍攝。組員都來自於不同系,上課時間固然不同。雖然我們有機車,但是,蘇晴從來不會要求台灣同學載他們去拍,反而是體諒大家時間兜不攏,自告奮勇地帶著腳架和攝影機,搭著公車就去取景了。這讓我甚是驚訝!印象中,大陸因為一胎化政策,家長都過度溺愛小孩,使得小孩目中無人。但我眼前這位女孩,沒有公主病不會總是依靠別人,沒有新聞報導那些大陸有錢人家的架式、自私的模樣。她說她喜歡旅行,去過很多國家。擁有一顆獨立又令人感到溫暖的心,背著笨重腳架的纖細身軀背後,盡是為大家的小片子鞠躬盡瘁的精神。

「一個小時的距離」是最後蘇晴取的片名,影片繳交截止的前一晚,我們熬夜剪輯。她笑著說:「雖然台灣與大陸最短只需要個一個小時的距離,但她在這短短一個小時的距離學到了好多好多!」她坦言,台灣言論、性別都很自由,一開始提出的同性戀議題,她自己身在其中也備感其擾,所以想進一步深入探究,可惜大陸那邊的文化與傳統並不允許。

頓時,難過與失望順著血液從頭到腳佈滿了整身說不出話。台灣的學生包括自己,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我們不用擔心自己的言論受到政府干涉,不用擔心自己性向有別,只要自己的家人與生活圈可以接受,不用面對十三億龐大的激烈競爭,也怪不得他們把唸書稱做是一種「學習」,唯有上課認真回答教授問題,下課回家認真做作業才能從十三億中脫穎而出吧!

蘇晴離開台灣後,我寫了一張明信片到對岸:「其實應該說謝謝的是自己,如果沒有這一個小時的距離,我不會知道自己需要改進的地方仍如此多。」告訴自己要對生在台灣感到知足與珍惜,也不要因為國際關係、政治立場與老舊觀念等種種因素而以偏概全,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當別人努力的體會自己世界的呼吸,那麼我應該也要讓偏見走出死胡同,感受別人帶來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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