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克漠北風沙
行車於塞罕壩,左右兩側均是密不見光的樹林,抬眼望去,根本看不見盡頭,很難想像50多年前,塞罕壩是一片了無生機的荒漠,每到雪季,更是大雪封路。由於它身處靠近京津的高地,有關專家曾斷言,如不盡快進行治理,渾善達克、巴丹吉林等沙漠將繼續南侵,不出50年,漠北風沙就將兵臨北京城下。
為破解沙漠南侵的困境,劉琨於1961年率隊來到塞罕壩,在高寒雪原上踏勘了3天,卻毫無收獲。灰心喪氣之際,專家組在塞罕壩和赤峰交界處發現了一棵活著的古松,找到了樹木可以在這裡成活的科學見證,被澆滅的信心重新燃起。林業部經過反覆論證,認為可以在此進行大面積造林。
1962年2月,塞罕壩機械林場在承德市圍場縣的壩上地區成立,肩負起生態發展的重要使命:「改變當地自然面貌,保持水土,為改變京津地帶風沙危害創造條件。」隨後,來自18個省市的369人組成了林場的第一支建設大軍,承德專署農業局局長王尚海帶著太太和5個孩子把家搬到了壩上,河北承德農專的53名畢業生被分配到塞罕壩,年齡最小的尹桂芝只有18歲。
扎根苦寒荒漠
20多歲的技術員時辰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林三代」。「我第一次看見爺爺哭是2014年林場被評為『時代楷模』時,我們全家圍著電視聽第一代務林人講住窩棚、吃黑蓨面、冰天雪地裡勞動的故事」。時辰說,「爺爺邊看邊哭,最後繃著勁說了三個字:『不誇張』。」
第一批上壩的李秀珠回憶,當時他們住的窩棚用樹枝、茅草搭頂,一遇到大風天就被刮得七零八落,既難防風也難禦寒。而塞罕壩一年裡有120多天低於-20度,每天早晨被子上都能結一層薄薄的霜,「最怕的就是迷路,當年真有職工在林子裡被活活凍壞了雙腿。」
1964年春節剛過,林場書記王尚海、場長劉文仕等人就騎著馬,帶著技術人員在壩上轉了10多天,終於選出了一個造林的好地方—馬蹄坑。這裡是一片近千畝的荒原,適合機械作業。在大膽使用了林場培育的新苗後,馬蹄坑造林的號角吹響了。4月的塞罕壩,白天平均氣溫-2度。每個人的雨衣外面都濺滿了泥漿,凍成了冰甲。30多個晝夜奮戰,近千畝落葉松小苗扎根馬蹄坑,成活率高達95%,塞罕壩人終於在這片土地上栽下了第一片林子。
馬蹄坑造林成功了,但還有更多更貧瘠的土地等著他們。1964年,承德二中陳彥嫻等6名女高中生主動申請到塞罕壩扎根。兩手不停地取苗、放苗,「一天十幾個小時下來,我們看起來就像剛從泥坑裡爬出來似的。」
防火員趙福洲、陳秀玲夫婦,每年都要在不通水電、沒有人煙的望火樓待上好幾個月,用的是煤油燈、蠟燭,喝的是雪水、雨水,吃的是鹹菜、乾饃。1984年冬,懷孕的陳秀玲在刷洗水缸時重重地磕了一下,癱倒在地。趙福洲立刻向場部求援,但由於風雪太過猛烈,15個小時後陳秀玲才被送到醫院。孩子只活了一天半便夭折了。哭過,痛過,望火樓裡的夫妻崗依然在堅守。
既是青山綠水,也是金山銀山
創業難,守業更難。近些年,塞罕壩開始在礫石陽坡、沙化地塊等作業難度大的地塊開展攻堅造林,每畝地造林投資要上千元,而國家項目投入只有300元人民幣,資金缺口巨大。塞罕壩人選擇了二次創業,繼續發揚艱苦奮鬥的精神,靠自我發展解決資金難題。
不僅如此,從2012年開始,塞罕壩林場「自斷一臂」,大幅壓縮木材砍伐量,將以往每年的正常木材砍伐量從15萬立方米調減至9.4萬立方米。木材產業收入占營林收入的比重從66.3%驟降到40%。這一串「加減法」,讓塞罕壩迅速完成產業轉型升級,守著綠水青山,開墾出了金山銀山。